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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
“是‘杜三眼’!他這個人,不僅在附近一帶賣煙土、販料面,還派出平定憲兵隊畢翻譯官的小姨子‘十里香’進城販毒,平定、陽泉一帶都知道這事的根子在咱們礦!要是憲兵隊先破了案,恐怕對你不利呀。”
中村正要下令傳“杜三眼”前來問訊,忽又想到,他是皇軍的心腹呀!“三義堂”是皇軍的朋友呀!慢!且慢!讓我想想,回頭告訴機要人員,立即向城裡發報,就說已經調查清販毒的人犯,要求就地處置。梁海看出中村對這條惡狗留情,知道借日本人的手不好處置“杜三眼”,只好告辭。梁海回來以後,忙與晉民商量對策。
“花狐狸”被捆在警察所的一間小屋子裡,她披頭散髮哭著、鬧著,要求警察給她解開手出去小解,警察給她鬆了綁。“花狐狸”蹲在廁所老半天不出來,警察在外邊喊她,不吭聲,進去一看,咦,跳牆跑啦!
“花狐狸”看著後面追兵射來的電筒光,一慌神,掉進了附近的糞池裡。她爬起來,又拼命地跑呀跑呀,不知該往哪裡安身,不如到“杜三眼”那裡去躲一躲再說。她一腳高一腳低地瘋跑著,敲開了“杜三眼”的門。
“杜三眼”聽著遠處的人聲,又見“花狐狸”闖進門來,又驚又喜。他二話沒說,一把拉她進了裡屋。
“杜三眼”問:“秀秀,你是不是把我說出去啦?”
“花狐狸”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沒有,我一個人死了還不夠,還能連累你?”
“杜三眼”讓她擦了把臉,安慰她說:“好!我一兩天送你回去!不要緊!有我呢!怕什麼?”
“花狐狸”一頭躺在床上,心想今晚上總算有個落腳地了。她正要脫鞋睡覺,“杜三眼”說:“不對!萬一有人跟蹤而來,我如何對付?”他忙催促說:“秀秀!你得趕快走!我保護你,暫且到我二嬸家住幾天,風聲過了,再回來。”“花狐狸”一聽“杜三眼”說得有理,只好出了屋門,天很黑,夜空幾點小星星在眨眼睛,地上只有定著眼晴才能看清楚。“杜三眼”拉著秀秀,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前走去,一個破荒土坡底下,秀秀正要說些什麼,猛不防“杜三眼”輕輕說道:“乖乖兒,聽話,咱倆相好一場我忘不了,可你要是被抓去,讓憲兵動了刑法,供出我來,咱倆不是就同歸於盡了嗎?”
秀秀哭著央求“杜三眼”道:“好哥哥,我可全是為了你呀,你怎麼這樣心狠手毒?”
“杜三眼”什麼也沒說就拔出快槍,“砰砰”兩聲,“花狐狸”秀秀就這樣被“杜三眼”殺死了。
“杜三眼”打死“花狐狸”之後,立即轉身回到住所,但這槍聲卻引來了追拿“花狐狸”的警察。有的警察也總想顯顯威風,不停地打槍,追到土坡下,見“花狐狸”躺在血泊之中,天黑風大,人多嘴雜,只當她是中了警察的流彈。中村也只好作罷。讓秀秀家當場領屍,自認晦氣。這事最清楚的還是窮哥們,他們有的人親眼見“杜三眼”引著“花狐狸”下了山,而且親眼見他一個人回來後礦警才放得槍。梁海暗中派工人緊緊跟蹤“杜三眼”,一步不要放過,這以後“杜三眼”偶爾下井,也是膽戰心驚。在黑洞洞的礦井裡,有無數憤怒的眼光射向他。有的工人邊刨煤,邊罵道:“這塊炭又臭又硬,看老子慢慢收拾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幾天,鎮上、村上、礦上忽然出現了幾十張用黑墨書寫的布告,上寫道:“特務憲兵,爾等細聽,刺探情報,傷害良民。繼續作惡,小心狗命。堂堂八路,隊長田振”。
田振己被憲兵隊扣押,怎麼這裡又出現了田振?這事可就奇了,人們你傳我,我告你,方圓幾十里,很快便傳開了。有的特務、便衣心裡害怕,猜測被抓去的田振是不是又逃跑了?也有的懷疑抓去的田振是假的!就連中村、“杜三眼”這一幫人,也無不震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唉!原來是那愣小伙二不愣乾的,他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原打算以此來嚇唬“杜三眼”那個王八蛋。誰知這樣一來,反給工作帶來了麻煩。
這告示自然也落在山谷野平的手裡。他冷笑了幾聲,狠狠地說:“難道還有另外一個田振不成?”
這個消息也傳到了田振的耳朵里。在被關押的不見天日的歲月中,他表面上每天唱呀唱呀,似乎沒有一點愁事兒,事實上他是度日如年,內心苦悶極了。看守他的是一個十長,就是管十個憲兵的芝麻小官。這十長是內線人物,當然對田振格外照顧。山谷野平天天過堂打人,可就是沒有傳訊過田振。
什麼叫“內線”?抗日期間,除淪陷區、根據地外,還有一種“接敵區”就是敵人也來往,咱們也活動的區域。在這種區域內,咱們開展鋤奸活動時,不少特務、小警官為了給自己留條後路,常偷偷找見區公所,表示願意悔過自新。他們填一個偽職人員登記表、宣誓、按手印、決心抗日。這種人就是咱們的“內線人物”。可有一條,這些人如果繼續為非作歹,咱們就把他們親筆寫的“誓詞”統統轉給日本人,日本人當然不會輕饒他們。利用這種矛盾,“內線人物”確實做了不少有利抗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