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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出了院門,兩人還未走遠,身後傳來一陣喊鬧聲。
“陽安長公主,稍等。”
兩人停下,伏泉回望,只見一個中年文士正向兩人跑來,他頭戴絲巾,看著有些儒雅之風,但伏泉看這人感覺有些奸猾。
劉華回身看了來人,皺著眉頭問道:“汝乃何人?”
那人停下腳步,行了一禮回道:“朐縣麋良,見過陽安長公主。”
“東海朐縣?我們見過?”
“見過,當年孔直兄早亡,良亦往奔喪,在琅琊見過公主幾面。”孔直,是伏泉父親伏正的表字。
“原來是故人。”說著,劉華拉過伏泉的手對那人說道:“檀奴,見過汝父同鄉故友。”
伏泉走上前長揖,隨即說道:“小侄伏泉,見過麋世叔。”
麋良神色一喜,扶著伏泉的肩膀,上下打量道:“你是伏兄之子檀奴?這麼大了,真像乃父。好啊、好啊……如此俊少年,伏兄泉下有知,應該可以瞑目了。來,此物收好。”說完,他從懷裡隨後取出一美玉,不由分說的塞到伏泉手裡。
“世叔,使不得,檀奴當不得如此大禮。”來了這麼久,伏泉對於寶物也有一定的鑑賞能力,知道麋良送的玉不是一般玉,看著起碼價值數萬錢不止,他可不敢無緣無故的受人如此大禮,別被人莫名坑害了。
麋良臉色一正,收回手,嚴聲說道:“小物件而已,配得上汝,汝收下,需記住,長者賜,不可辭。”此時的伏泉長約六尺,望之如十五少年,肌膚雪白,如玉一般,姿容英俊,硬朗十足,翩翩有禮,神情亦佳,單論相貌來說,無論在何地,都應該被矚目。
古人看人首重相貌言辭,麋良見之喜愛也很正常。外貌上伏泉在古代也是屬於一等一的美男子,想想也是,伏氏出過一位貴人,兩位駙馬,基因如果差了,長得不好,能被皇帝看上,成為外戚世家嗎?
無法,伏泉只能轉頭望著劉華,待她吩咐自己手下,這才塞入懷裡,同時心裡暗想這人到底什麼來頭?
劉華心裡有事,無暇和麋良閒扯,語氣淡淡的問道:“汝此次來雒陽所為何事?”
“正值盛夏,難得的好日子,尋了些江東的好物件來京都販賣。今日與友人相約此地,正巧見了公主,便前來招呼。”
“既如此,陽安還有它事,便不打攪先生了。”
說罷,劉華拉著伏泉轉身便走,不理會他的錯愕,留下一臉呆滯的麋良呆呆的看著兩人背影,不知所措,似乎沒想到劉華會如此決絕。
馬車緩緩行駛,和來時一樣,雒陽的道路依舊擁擠不堪,雖然城裡不到十萬人,但多數都是皇親國戚、達官顯貴及其家屬僕人,出行皆乘馬車。若是在後世還好,起碼有交警管理秩序,而在漢代,除了你官大我避開以外,不然就經常發生堵車。伏泉不無惡意的想到,馬車之所以改為坐乘,是不是以前站乘遇到堵車,那些權勢人物遇到堵車根本站不了那麼久,這才改了坐乘。
把玩著手裡的寶玉,伏泉喜愛非常,左看右看,直到現在他也不相信僅僅憑自己穿越了一個皇親家族,就有人不由分說送自己寶物。要是這樣,自己還擔心什麼母族涉及謀反,狗屁的三國亂世,現在出去刷一波臉,拿了值錢的玩意,招募些人逃到西域好好過自己的富家少爺日子不好?
“別看了,此玉定是真的無疑,朐縣麋氏,世代經商,良田無數,僕從近萬,家資數億,這點東西還不至於作假。”劉華顯然看出伏泉的心思,笑著說道。
伏泉愕然,真沒想到那麋良這麼富有,漢代能有數億錢可不是小數目,等等,徐州世叔,姓麋,他和劉大耳的兩個舅子有什麼關係?
想了想,他問了劉華:“伯母,那麋世叔也是徐州人?”
“朐縣隸屬東海郡,天下除了徐州還有第二個東海郡嗎?”
果然,徐州同鄉世叔,又姓麋,還是一等一的富商,肯定和麋竺有關係,想來應是他的父親一輩。
“麋世叔真是辛勞,家裡如此富庶,不想為了經商,還頂著烈日,不遠千里來雒陽。”
劉華聽了臉上冷笑,說道:“要真是如此,也就好了。”
“怎麼?”
“販賣貨物而已,派個親信僕人照看就行,何需親自前來。觀他三十餘歲,至今還戴著庶巾,未入仕途,想來此行的目的怕是為了求官吧,主動招呼吾,只怕就是如此,可惜父皇已死,這事吾最好莫參與。”劉華說完,嘆了一口氣,神色哀傷,想來是想到自桓帝死後,她這個過世皇帝的長女已經沒有以前那麼風光了。
怪不得剛才劉華不像往日那樣待人,匆忙離去,原來是早已看穿了麋良的心思。求官,她說的好聽,其實就是買官而已,桓、靈二帝因國家財政緊張,軍費不足,循了先例,賣官鬻爵天下皆知。
然而若是你認為有錢就能買到,那就錯了,畢竟沒有門路,聯繫到朝中貴人,誰賣給你?更何況麋良還是這個時代最受社會輕視的商人世家。想來麋良這次偶然看到同鄉家屬,知道劉華身份尊貴,便主動上來客套了,那塊寶玉顯然就是他的敲門磚,只是他註定撲了空,劉華根本連讓他開口的機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