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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代三邊時常有胡人侵略反叛,所以州刺史比之內地權利更大,若作一個比較,其在本州之內權利,此刻已經無限接近於後來三國的州牧權利,甚至因為邊郡軍情,調兵遣將也可以先斬後奏,只需派計吏匯報便可。
當然,這些只限於州內防禦,若是要調兵出州內征討,那也得請示朝廷,這一點如同漢代郡守,不能帶兵出本郡一樣,除非事情緊急,否則對於下令帶兵出州內、郡內的官員而言,無異於是滅頂之災。
趙苞本就是清廉正直之人,連自己的從兄大宦官趙忠都不認,與其斷交,自然對王智這個故大宦官的弟弟無甚好感,而且王智在王府的倒台之前,在民間為官的風評也不好,趙苞在自己任上,不對這個五原太守主要監督,那才叫奇怪。
“嗯!王五原行事果敢,真吾輩楷模。”趙苞語氣怪異的夸著王智,面上雖然嚴肅,可是心裏面卻是極其開心,畢竟面前這個閹宦餘孽被自己一路玩到死,而且對方即使心中發苦,也要賠著笑臉,當然讓他解恨不已。
“趙并州過譽,此下官分內之事,自當行之。”王智苦笑著臉回道,整備邊塞城關,說是說得容易,可做起來卻不簡單。
畢竟其他不說,便是徵集人力、資源就要花費一番錢財物力,再加上各方調度,他五原郡本就是苦寒之地,徵收錢糧經常不足,若非有刺史部的扶持,根本完不成。而對王智來說,當了太守,第一目的自然是貪污受賄,把自己買官的錢找補回來,可是如今不說找補了,就是想用公款揮霍一下,都被趙苞這個頂頭上司吃的死死的。
趙苞似乎算準了五原郡的錢袋子,讓他認真督造,並且還經常四處檢查,害得王智即使想做手腳,也沒機會,因為他可是十分明白這位并州刺史一旦發現異常,肯定會狠狠的舉奏自己,而以趙苞在皇帝劉宏心中的地位,就算他王智是買官做的五原郡太守,經此一事肯定會讓劉宏撤了,畢竟相比較趙苞,王智即使有王甫的舊情在,劉宏也會毫無猶豫的反悔,所以這樣說來,王智可謂是上任做了好一段時間的清官。
兩人又相互公事談了許久,知道王智問出心中久有的疑惑道:“下官敢問趙并州,令全州邊塞加固,可為鮮卑之故?其有異動乎?”
因趙苞所下之令,並非僅有王智一人被針對,還有其他邊郡也收到這命令,所以王智心中十分懷疑和鮮卑人有關。而且,五原郡畢竟是北方軍事重鎮,歷次胡人南下,多數都會經過此地,他王智不過是一官場蛀蟲,讓他們打仗守城明顯是在送死,故而王智要問清楚,如果真有異常,他不介意提前辭官,反正這個五原太守在趙苞管制下,還真不如不做。
看了眼面前試探自己的王智,趙苞笑而不語,對方這話涉及機密,就算對方是自己親近之人,他也不會多說,更何況對方是王智這個閹宦餘孽,反正等消息傳來,他們該知道的就會知道。
也不知伏泉哪裡究竟如何了,派去涼州的人也有近一個月了,按理大軍也該出塞了,卻不知如今到了哪了?征討順利嗎?北方到現在都沒有消息傳來,莫非大軍遭遇不測?
嘆了口氣,趙苞露出一副魂不守舍的思索神情,令得身邊的王智不解,可趙苞不會自己的話,而且王智礙於對方是自己上官,他自然也不便細問,只是越發加重心中的疑惑。
“報!”
大堂外傳來一聲響亮的叫喊聲,接著便見一名郡署的里的兵士快跑而來,向兩人行禮。
“何事喧譁?”趙苞身為并州刺史,此刻越俎代庖問道,身邊的的王智卻是不敢對此有半字微辭。
那兵士回道:“回稟趙并州、王五原,郡署外有一騎士,攜邊郡急報而來。”
“信在何處?速速拿來!”趙苞聞言,眼神一亮,急迫問道。
“諾!”那兵士行禮回道,然後從懷中取出剛剛從送信騎士手上,接過的書信交給趙苞。
且說趙苞快速取了書信,匆忙閱覽後,臉色驚喜,大喊道:“天佑大漢!天佑大漢!如此,鮮卑必亡也……”
說罷,匆忙召集九原城中,隨自己而來的并州刺史部諸位掾吏,令其等寫信。其一,傳令并州諸郡,速攜本郡郡兵集結於雁門,以待朝廷軍令;其二,遣心腹快馬加鞭向朝廷言奏軍情,以待軍令。
雖說當初皇帝劉宏讓趙苞擔任并州刺史,就是因為他曾經率兵大破鮮卑,並且斬首鮮卑雄主檀石槐,為的就是讓他調度并州諸軍,防禦鮮卑南下的同時,準備漢軍出塞遠征諸般事宜。
不過,縱然劉宏讓他便宜行事,但也只限於并州之內,卻沒有真的給他可以單獨率軍出塞遠征的權利。畢竟真要給這種命令,就是劉宏自己信任趙苞忠誠,恐怕心裡也會不安,要是他對趙苞看走了眼,這位帶兵不出塞,直接往京師雒陽而來,來一出清君側,以并州常年和鮮卑交戰的精兵戰力,那對於劉宏來說可就真的是夢魘了。
事實證明,每一個皇帝,即使信任臣子,但真做事情也要留一手,這就是所謂的帝王心術,趙苞雖然也想此刻就根據伏泉麾下的兵卒帶回來的消息,立即整合併州精銳騎兵,前去塞外,和伏泉會師,可是礙於朝廷法度,他卻不能為之。
不過,如果趙苞知道伏泉之後所遇到的情況,相信他會以軍情緊急,勒令邊軍出塞以支援,畢竟這也算特殊事情了,可惜沒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