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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遂像是對著謀士一樣,看著那落滿無數塵埃的墓碑,不斷說著苦水,很快說完之後,他便感覺心情舒暢不少,而後自嘲一笑,似乎在嘲笑對著死人胡說什麼話。
因為昨夜那突然的一敗,韓遂本就心情有些不好,今天又來到這他曾經殺的好友墳墓之地,一直以為是天意,所以這才逃到這裡,說穿了,他就是想要求個心裡安慰而已,畢竟,他當年為了權利殺了好友邊章,那是邊章說他永遠戰勝不了伏泉,他只當屁話,今日伏泉一戰便實現了這話,由不得他不認真對待。
說完了心裡話,韓遂明顯心情變好,而後拿出衣袖,把邊章墓碑上的灰燼擦去,使得那“邊章”二字格外顯眼,這才鬆了一口氣自嘲道:“兄長,前事汝已預料,今日便為吾指明,如今應當何如?”
當然,這話也只不過是他尋求安慰而已,不過當他順著邊章墓碑願望之時,看著越來越遠的西方,卻是忽然明白了什麼,的確,涼州西部諸郡縣人口少,養兵困難,可是更西邊卻一點兒也不困難。
西域……韓遂若有所思,心中呢喃,很快便像是下定決心一樣,或許這就是邊章給他的答案。
第六百一十八章 豈有汝之妄負國恩之輩哉
昨夜的允吾縣城,經過短暫的交鋒以後,馬上趨於平靜,但對城內的百姓而言,卻依舊不安了一夜,生怕夜裡會有暴兵在戰亂之時,破門而入。
直到清晨以後,城內並無異樣,家門也沒有兵卒硬闖,這才安穩下來,隨著伏泉派麾下文吏貼榜安民,這才安心,紛紛上街觀望情況,待見到漢軍巡視,並無不妥後,這才安下心來,招呼藏在家中的親人出行,被圍困數日一直戒嚴的允吾縣城,漸漸恢復了一些生氣。
允吾縣金城郡郡署里,昨夜進城休息了一夜的伏泉,正在和賈詡等人,商討破城諸事。
除了貼榜安民、維護治安這些還需要跟進的常規操作外,還有其他對於降官、降將的處置,以及那些來不及隨叛軍撤走的叛軍家眷的安排,畢竟漢軍昨夜裡應外合,可以說十分的出其不意,並且叛軍逃跑也快,到漢軍徹底占領全城,根本沒過多少時間,很多老弱婦孺被漢軍破門俘虜時,都剛剛收拾完一些細軟,還沒決定好往那裡逃就被漢軍拿下了。
“胡將胡兵,皆依前法,婦孺之輩,只留年輕婦女,車輪以下男童。”官署大堂里,伏泉冷冷說道:“至於叛軍中漢將漢兵,皆編入先登營,涼州半壁皆在韓遂之手,尚需其等破城,便留其等一命。”
聞言,當下便見王謀出列勸誡道:“使君不可,如此為之,必令韓賊麾下漢羌敗軍死戰,他日復涼州故土,何其難也?”
王謀作為伏泉老部下,自然知道他的性格,當然不敢用什麼“殺俘不詳”的話來勸解,只能用軍事實際的利益來勸解。畢竟,一旦伏泉今日在允吾縣,殺了所有胡人,並且讓漢人降兵降將做接下來攻克涼州其他城池的炮灰的話,那些還在韓遂手下的叛軍不是要徹底炸了?
明白自己投降沒有好下場,不投降死戰的話,還能有勝機,他們會怎麼選明顯猜得出來。到時候,一旦叛軍死戰的話,漢軍每攻一城,所花費的代價必然非常多,這對於涼州漢軍來說消耗極大。
“爾等不需再勸,依令行事,違者,通敵論處!”伏泉大喝道:“昔日段公平羌亂,只恨殺其眾甚少,方有今日之禍,如今孤掌涼州,必令其等不復反也!”
眾人眼見伏泉發怒,當即左右相視一眼,齊齊行禮道:“諾!”
他們都是伏泉的老部下,自然明白伏泉這般下令,已無法更改,只能領命,不然難道要讓激怒這位已經是獨霸一方的封疆大員的主公嗎?
將眾人神情收於眼底,伏泉不再多說,他們想要用小損失取到大戰果,這當然是好事。但是對伏泉而言,如果這樣做的話,的確可以在如今局勢下,用各種收買威脅的辦法,讓那些叛軍的兵將在伏泉大敗韓遂的形勢下,學習湟中盧水胡的路子投降漢軍,最終造成韓遂眾叛親離,涼州也能十分簡單的收復。
然而這樣的話,損失雖然是少了,但這明顯不是伏泉想要的結果,讓他們投降看上去的確是可以讓涼州暫時安穩,可是一旦大漢在涼州又勢微,或者中原再出現如同太平道黃巾蛾賊起事那樣的大亂的話,這些涼州的胡人肯定會繼續反叛的,首當其衝的,最有可能為禍的就是那些羌人。
因此,現在伏泉有這個機會剷除羌族隱患,那就毫不猶豫的去剷除,在伏泉想來,即使這些胡人都是曾經在大漢籍貫上的“漢人”,是大漢編戶齊民交稅的“百姓”,但他們終究是胡人。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些隱患肯定要徹底剷除,但也不能把吃相做的太難看,所以才會有他下令只要不抵抗主動投降的,不在追究。但是對於那些只有到了最後才投降的,那就不能留了,而且不止是他們,只要他們的親族裡,有高於車輪的成年男丁,就要斬殺,這樣的話,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將涼州的胡人比例消耗,從根本上斷絕了胡人反叛的可能。
而且,那些留命的胡人,按照伏泉的計劃,都是要保證儘量多留一些漢羌混血兒,到時候再設法從中原移民,加上這些人的話,慢慢用人口比例同化羌胡和其他胡人。如此,數代之後,涼州基本上不會再有可能出現這四次漢羌大戰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