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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黃穰只希望撐到明日,他再組織最後一波攻城,用麾下士兵的飢餓作為他們燃起獸性的媒介,而舒縣城裡的糧食就是這些士兵進攻的動力,一則黃穰準備再賭最後一把,對於這個從反叛漢朝時,就一直在賭的賭徒來說只要還有那麼一絲希望,他就不會放棄;二則,黃穰此舉也有著消滅雜牌的意思,畢竟他真要撤退的話,因為糧食短缺的原因,明顯不可能將所有兵卒全部帶走,所以只有先消耗大多數這兩日因為缺糧而和他作對的將帥的實力,保證他在撤退途中依舊是叛軍的主要領袖,沒人能威脅到他的地位,故黃穰才有此舉。
一夜近至終了,叛軍大營經過漢軍一部那連番的鑼鼓擾亂戰術,已經完全沒有任何警戒了,幾次的出營防備漢軍,卻沒有見到漢軍的蹤影,令他們之後再也不會因為異動而出營了,紛紛用各種方式塞著耳朵,準備在這一夜所剩不多的時間裡,好好的睡上一覺。
當然,看著天色將要發白,在城外同樣一夜未眠的,被伏泉派出來擾亂叛軍的那數百名廬江郡兵,經過最後一次的敲鑼打鼓後,最終也是捨棄了所攜帶的鑼鼓,這東西重量太大,現在不需要用了,自然沒人想背負了,接著繞路返回舒縣城中。
而返回途中,他們也沒有忘了伏泉的吩咐,來時他們早就做了防備,心中早已將舒縣城外黃穰派出來監視城內漢軍動向的叛軍探子一一剪滅,這也是伏泉今晚計劃中的一部分。
早在決定採用秦川的計劃之後,伏泉就召集了麾下各部將領討論策略,他們討論的重點自然是如何保證計劃的嚴密性,畢竟誰也不相信黃穰會不派探子在舒縣城外探查消息。黃穰可不是其他人,而是憑著一己之力,挑動江夏、廬江二郡的漢人和蠻人反叛大漢的主兒,即使剛剛新敗,並且營中糧草也無,但是就這樣以為他會縮起尾巴不再打舒縣的主意,無疑是想的太過天真了。
因此,這才有伏泉特地讓陸儁選了廬江郡兵里,經過連番守城,尚可一戰的數百精銳,讓他們憑著對廬江熟悉的地形前來騷擾叛軍,同時也肩負了暗中消滅舒縣城外叛軍探子的重任。
只有消滅了這些黃穰放在舒縣城外的探子,漢軍夜裡的突襲才會有極大的機率成功,因為這些探子就是黑夜裡黃穰的眼睛和耳朵,沒了耳朵和眼睛,在黑夜裡,黃穰除非逆天,否則他就只能做一個瞎子聾子,直到漢軍襲營才會真正明白漢軍的動向而已。到了那時,一點兒準備都沒有的黃穰和他麾下的叛軍,被漢軍這麼一襲擊,還能有多少戰力可想而知。
當那些廬江郡兵拖著疲憊的身軀回舒縣北門復命後,早就集結在北門裡休整的漢軍將士,終於在各部將領小聲的召喚下快速吃完飯食後,一一集結。當然,其實他們大部分這一夜也只是假寐而已,畢竟都已經知道要夜襲賊營,對於這幫一直渴望立功的漢軍將士而言,自然不會有太大的睡意。
南門內,五百餘騎,千餘步卒,舉火把集結於此,戰意盎然的眼神注視著前方的主帥伏泉,沉聲等待他接下來的命令。
漢代善養馬騾,哪怕是青徐揚州等地,也能隨便搜刮出數千匹代步馬騾,多了數日以來舒縣都在守城,導致城裡無論是公家馬匹還是小民私馬都沒有損失。
此次是夜襲,而伏泉經過幽州、益州的戰事,也算是精通夜襲的高手,自然明白馬匹在夜襲中所具有的優勢,因此毫不猶豫,一日之內將舒縣城內的馬屁搜刮殆盡,哪怕是廬江太守陸康的坐騎,也在陸儁的阻攔下,伏泉親自找了臥床休養的陸康,說明詳由,也被他給要了過來。
當然,終究南北有水土之別,舒縣城內的馬,除非是富戶從北地採購的,其他的南方馬,無論是比體格、比力量、比速度、比耐力,都遠不如伏泉以往見過的西域馬和幽州馬。不過,此刻叛賊就在城外,路途近,而且又是偷襲,馬匹衝刺力可能不好,但想來應該問題不大。
“諸君,此去兇險,賊有近十萬之眾,吾軍兩千,敵眾吾寡,爾等有不欲往者,可自願出列,孤不赦之”,伏泉雙手端酒,眼中凝重的對麾下兩千餘兵卒說道。
在場眾人此時人人手中皆端一碗烈酒,這是壯行酒,後世有句老話說得好,酒壯慫人膽,本來若是伏泉麾下都是他從巴郡帶來的老部下的話,他倒是不需要在讓麾下兵卒喝壯行酒前說這話,只需要令眾人飲酒,隨後出征便好。
然而,畢竟自己麾下有不少人是剛剛從樅陽縣就地征來的新兵,此番又不同於其他,是堂堂正正用弱勢兵力,去肉搏數十倍的敵人,他們之中如果有人怕了,提前掉了鏈子,那反而不美,說不得會壞了大事,所以不如直接把話挑明,讓他們留下守城,這才有伏泉提前說的那句話。
果然,伏泉話語說完,面前兩千餘步騎中,頓時有人目光閃爍,面色猶猶豫豫,顯然是在考慮什麼。不過還好,他們雖然神情不對,但至始至終沒有人踏出那一步,這倒讓伏泉心中鬆了一口氣,畢竟戰前有人要退出,本人也會打擊己方的士氣。
隨後伏泉看了眼眾人,大喝道:“諸君痛飲此杯,孤於城中靜候佳音。”說完,舉碗,對面前兵卒行了一禮,率先飲盡。
之後,由關羽、黃忠等將領領頭,在伏泉飲完後,舉杯痛飲,隨後摔杯喊道:“請君侯靜候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