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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何進點頭笑道,心中頓時鬆了口氣,這樣一來宋酆那隻幽州軍,應該會延緩幾日支援吧,對於何進來說,只要能拖延宋酆一日,那就是大勝利,否則,除非伏流川天縱之才,真能以一敵十,否則自己的計劃依舊能得逞。
其實何進拖延幽州軍隊的計劃很簡單,就是在幽州軍的後勤輜重上做了手腳,很多漢軍的車乘,都無緣無故的壞了零件,需要修理幾日才能出行。
漢軍能在草原上戰勝鮮卑的,唯有自己的步兵而已,其他無論是漢軍自己的輕騎兵,還是胡人僕從軍的騎兵,明顯想要在野戰中戰勝鮮卑人,還是有很大的差距,否則,就不會是現在的鮮卑稱霸草原了。所以只要拖住幽州軍的步兵,令他們不能行進的話,就相當於拖住了幽州軍的步伐,除非宋酆行險,否則伏泉也根本不要想得到任何援軍。
畢竟,何進自己不救,宋酆不能行險出兵,而張奐還在路上,未到彈汗山,因此現在誰還能去救伏泉?他最終的結果只能死了而已,此刻的何進因為彈汗山的血腥場景無人整理,因此就想當然得以為他是第一個到的,畢竟如果其他漢軍到來,怎麼會不收拾整理那些京觀呢?
因此,何進才會令人對剛剛來到彈汗山的幽州軍,暗中做手腳,為得就是再拖延幽州軍幾日,自始至終,他都是嚴格執行袁紹給他的拖死伏泉,令他得不到援軍的策略。
正當何進還在為自己的陰謀沾沾自喜時,遠處又一陣馬蹄聲傳來,接著便見一騎策馬而來,然後快速行禮下馬,將懷中的一份書信交給何進,這騎士卻是漢軍的信使。
接過信件,何進見到上面署名張奐的字樣,心中便有一絲不詳之感,待看到信件上的內容事,臉色當即大變,因為這是張奐告知西涼軍動向的書信,而信中明確寫明,他們已經派了先鋒去會合伏泉偏師,希望何進所部也快速集合一起進軍等事情……
“魂兮歸來,以瞻家邦!歸來歸來……”
廢墟之外,漢軍原本立寨的地方,隨著漢軍將士,悲憤的唱著哀歌,一場不算正規的祭祀正在進行。
草原上石頭不多,但在營寨附近,最近的一條潺潺流淌的水邊,一大堆各式大小的石塊,被漢軍各部慢慢收集,堆砌起來,十分令人注目。這些石塊,其實是一個墳,相當於一個萬人冢,是漢軍長眠在這裡的見證。
因為大火,多數人葬身火海,最終飛灰湮滅,伏泉為了表示尊敬,因為段熲和營寨中的漢軍將士死亡卻沒有屍體,所以令人將營寨中的灰燼盡數掃在一起,然後埋在那石頭堆之下。當然,如果能掃到漢軍遺物,也是一併埋在一起,至於這裡有沒有鮮卑人的骨灰,那就是未知之數了。
此時,伏泉正在向這個墳冢頓首,而其身邊的賈詡,也是跟著伏泉,一起頓首行禮。
“段公武勇冠世,習於邊事,垂髮服戎,功成皓首,歷事二主,勛烈獨昭,以孤軍轉戰十餘年,長矛勁弩舂其膂,敵為之盡,非其材之過人疇克如是。今竟身殉而無屍,誠可嘆也……”伏泉語音哽咽道,雖說他以前和段熲有些不對付,但隨著段熲轉投外戚,又有著一路的幫輔自己,伏泉以前對段熲在私德上的偏見也是改觀。
戰火的友情,往往都是能拉近男人之間關係的,即使是死對頭,也會因此盡棄前嫌,成為好友。伏泉和段熲也是如此,隨著出塞以來,段熲這一路來不斷指點他的兵法奧義,治軍要點等等軍旅經驗,不僅將伏泉以往的一些欠缺補上,還讓兩人只見關係更加親密,在伏泉看來兩人之間更像是師徒關係,而不是主副關係。
現在,隨著段熲帶人為伏泉殿後,又以大火焚身來表明決死信心,伏泉雖然不知道之後漢軍與鮮卑軍之間的戰鬥詳情,但也可猜出一些激烈程度,又在得知段熲死了竟然沒有一個全屍,也由不得伏泉為此動情悲憤。
“君侯不必如此,段公大漢名將,死於沙場,乃其夙願。今若欲段公篙里路上走好,唯授和連之首,滅鮮卑之族,亡其種也……”賈詡安慰說道,他神色平和,唯有語氣有不少哽咽,雖然段熲是其同鄉長輩,對他也是照顧有加,但是以他的性子,卻是對此看得很淡,說話時候也是一絲感情也沒有,可謂是風平浪靜。
“文和,孤有一問,段公自焚之策,可為汝所獻?”伏泉對此並未計較,真想讓這個心中只有自己的傢伙徹底動容,除非真的是天大之事,不過很明顯,一個大漢老將軍死了,根本不算什麼,而伏泉現在問得,卻是另外的事情。
賈詡看了一眼伏泉,然後一點兒也不作假的頷首,雖未答話,其意已明。
伏泉見此捏緊了手中拳頭,此刻他真的很像打這個滿腦子都只想著自己的傢伙一頓,最好能把他的腦袋刨開,好好看看裡面到底有什麼,一個人能冷血無情到這點,該說其不通人性,還是說他所做的是每一各謀略之士都該做的事情呢?
“偉哉段公,粵若新豐。能撫士卒,以平羌戎。良史書德,群賢仰功。廟食之典,皇朝益崇……”
朗朗的誦讀了一句伏泉和賈詡手書的祭詞以後,伏泉將那自己所書寫祭詞的白色粗布,扔進石堆前的火堆中,任其燃盡。
望著石堆,伏泉舉起右臂大聲喊道:“段公,今日吾於此立誓,必亡鮮卑,滅其部族!將和連之首,送於段公墓前祭祀,以安段公之靈!犯吾強漢者,雖遠必誅,必為諸將士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