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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極!倒是朕孟浪了。”
幾人如平常人家親戚一般談話,未幾,便聽一陣嬰兒喧鬧之聲,伏泉望去原是皇后屏風後有一小巧嬰兒,正在啼哭。他知道,那是劉宏與宮女年前所生一女,後宮女難產,因宋氏喜愛此女,便收養於長秋宮裡。
“小鸞兒,莫哭,莫哭,阿父在此。”小鸞兒,便是這位才出世未久的公主小名,本名劉葭,鸞乃鳳凰神鳥的諸種異名,《說文解字》中記載其為赤神靈之精也,鸞乃瑞鳥,可見劉宏對女兒的期望和喜愛。
劉宏第一時間走得抱著嬰兒哄其不哭的宮女身邊,接過嬰兒,如慈父一般逗弄女兒,不過這丫頭顯然不領情,對於這位父皇依舊咬牙切齒。看劉宏樣子,顯然是愛煞了此女,蓋因劉宏前面所生子女多為早夭,未能存活,或許這也是劉宏經常讓伏泉入宮的主要原因,畢竟是其外侄,也能體驗長輩之癮。
別看劉宏尚未及冠,但他生的孩子已然不少,不過不知是何原因皆未存活。想想也是,一個剛剛進入青春期的少年皇帝,初嘗男女之事哪能自拔,宮裡美女又多,當然是夜夜笙歌,旦旦而伐,不加節制,孩子多也屬正常,想來這也是他後來早亡的主要原因。
“陛下,小鸞兒尚小,怎會知陛下之意?”
“是極!”安撫了小公主,看其又安然入睡,劉宏這才問道:“汝伯父知兵乎?”
伏完?知兵?這是何意?
“回姑父,吾伯父自幼研習家傳經學,於兵事無甚興趣。”
“應是如此,江東傳了消息,臧旻初戰不順,賊事甚大,恐一時難克,吾欲調禁軍平叛,卻無良將耳。”
原來如此,只是為何說無良將?選了伏完?朝中知兵之人何其多,不說其他司隸校尉段熲便是名將,其僅憑數萬歸附羌胡雜騎便能平定為亂百年的漢羌之戰,選其平叛不是上上之選?
突然,伏泉眼神一亮,劉宏此言是要培養外戚勢力,這對他來說卻是個好機會。
伏泉正聲道:“姨父莫急,江東之亂必平也。”
第四十四章 宋酆與蔡邕
寬大的長秋宮裡,伏泉聲音響亮,連續有幾聲回聲傳來,令人矚目。
劉宏詫異,問道:“汝乃何意?江東賊亂事大,許賊割據自立,稍有差池,危及社稷,朕怎能不急?”
伏泉道:“姨父勿急,且聽小侄細言。許昭本是會稽一妖賊耳,於句章起兵,妄自尊大,割據自立。縱然攻城掠地無數,鼓動愚民赴死,聚眾數萬,但終究乃烏合之眾,多為宗教迷惑。加之本無大義,民心向背,人心不一,卒乃弱旅,兵甲不銳,有此五條,待朝廷大軍一到,必亡矣。是以,陛下不需急也,若急,只需遣一名望重臣,帶一旅精兵助戰便可。”還好昨日剛聽賈詡分析此事,此時只需稍加整理,組織語言,便能在劉宏面前表現出一個知兵的天賦出來,如此能表現自己,伏泉何樂而不為呢?
“真是小看汝了,詩賦奇佳便罷了,未想竟於兵事一道有此見解,倒不似不其侯一族。”
“只是小侄平時多喜讀兵書耳,適才胡言倒讓姨父見笑了。”伏泉知他意思,的確,自己祖輩皆是大儒,縱任武職,亦未成名於兵事一道,自己盜用賈詡之言,肯定會讓人驚訝。
劉宏道:“汝如此聰慧,朕哪能取笑。”話語剛落,便又聽劉宏喊道:“張讓?”
“奴婢在。”張讓適時道。
“令尚書台擬旨,詔:陟不其侯、中散大夫完任越騎校尉,令其于越騎營選精兵千人,交不其鄉侯、執金吾酆。擇選吉日,令酆馳援江東,督陣剿賊平亂事宜。”陟,便是升遷的意思。
一語既出,殿內皆驚,未想劉宏扶持伏氏外,還欲扶持宋氏。
“諾。”張讓眼神錯愕出了殿內。
稍後劉宏又說了會話,眼看自己女兒不會醒來,便快速離去。伏泉眼看無它事,亦欲離去,不料卻被宋氏攔住。
宋氏正聲道:“檀奴,待會汝出宮後去一趟汝外祖父府里,告知其詔書一事。”
“諾。”伏泉行禮便出了長秋宮,外祖父當然不是指他的親外祖父,他生母之父早就亡故,宋氏所言的乃是其父,自己母親族伯父,自己母族的族外祖父,當朝國舅宋酆。
皇后宋氏看著伏泉遠離身影,心裡一陣心驚,皇帝竟然要重用外戚,於宋氏一族而言到底是福是禍?皇后之位看似顯貴,實則如履薄冰,自己的兩位姑祖不就是如此,本來都以生下太子,最後卻因後宮爭鬥而自殺。
自己入宮以來,便被劉宏不喜,她能登上後位也是外朝逼迫之果,是以入宮以來事事謹慎,處處小心,就連姑父劉悝被誣陷,自己也只是讓父兄出面解救,自始至終她都未出宮門半步,為的不就是怕禍及宋氏?偏偏皇帝又讓已經身居閒職的父親領兵,對宋氏而言到底是福是禍?
出了宮門,伏泉招呼馬車便直奔不其鄉侯府而去,去見自己那自母親亡故後,甚少見面的族外祖父。
說來也巧,這位出身扶風平陵的國舅與伏氏淵源頗深,除了姻親關係外,便是他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與伏氏可以說是同鄉關係。為何?觀其爵位便知,不其鄉侯,與伏氏嫡傳的不其侯爵位同出一地,說是同鄉倒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