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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陛下……”蹇碩見此,連忙上前搖晃劉宏身體,只是無論他如何搖晃,都沒能喚醒劉宏,之後,蹇碩伸手試探鼻息時,才發現劉宏已然氣絕。
“阿父、阿父……”劉崇、劉辯、劉葭等皇子皇女,剛要叫喊,便被蹇碩飛撲上來,捂住了劉崇的嘴,而後呂強等宦官見此,當下反應過來,連忙捂住其他幾人的嘴,一個勁的對著懷裡的皇子皇女們搖頭,示意他們不要發出聲響。
不過,諸皇子皇女對於家奴可從來不怕的,當下伸手腳亂踢亂打起來,就是身為長女的劉葭,踢起呂強來,也是讓這位身材壯實的宦官,臉上露出疼痛難忍之色。只是,他們也只能忍著,可憐了這些宦官,自己效忠的主上死去,還要為其身後事煩憂!
一旁的董太后、宋後等人見宦官模樣,細細思索也就明白了這些宦官的意思,宮中雖然經過蹇碩清理之後,與外界聯繫變小,但誰也不能保證,就沒有以前權傾宮闈的張讓、趙忠餘孽埋伏在暗處,若是他們將皇帝駕崩的消息傳出,那便是大禍臨頭。
根本不需要他們多想,皇帝劉宏駕崩的消息一經傳出,大將軍何進得令後,肯定要毫不猶豫率兵入宮,扶立劉辯為帝,那時候就算有劉宏遺詔又如何,群臣大多數都是何進的人,他們不認這詔書,擁立劉辯,會有多少人反對?
明顯不會有多少,甚至於在董太后、宋後看來,皇帝劉宏駕崩之後,她們有沒有機會把劉宏的遺詔拿出來,都是未知之數?如今之計,只有秘不發喪,靜待時機,才是上策。
嘉德殿內,慌亂之後,漸漸安靜,殿內的聲音,自然也引起不少小寺人宮女的注意,不過,因為殿外都是蹇碩早就安排好的心腹兵士,他們想要更近一步,進殿查看,明顯沒有絲毫可能,只能遠遠在呆在殿外不起眼的地方,繼續觀望嘉德殿的動向。
一生做過不少荒唐事的大漢皇帝劉宏死了,但是掌權以來,並未出現大過,如今,在教授劉崇最後一份執政經驗後,也算讓漢室的傳承延續了。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劉宏將自己一生見慣了外朝士人和內朝外戚、宦官的鬥爭的經驗教訓,教授給了自己的孩子,他不想他的孩子,和他一樣,年幼即位,在朝堂各種鬥爭中,悟透了這麼多年,才明白這些道理,作為一個人父,劉宏希望自己孩子即位能少走彎路。
殿內徹底安穩後,蹇碩整了整自己被皇太子劉崇弄亂的袍服,簡單拍了拍明顯有鞋印的衣服痕跡印,隨後擦乾眼淚,恭敬的對董太后和宋後說道:“太皇太后、太后於此等候,奴婢這便為陛下效死。”
此時,劉宏已死,在蹇碩看來,劉崇即位已成必然,當下便直接改口董太后為太皇太后,宋皇后為太后,雖然現在沒有正式詔書,但是一切稱呼已然可以隨之改變。
事關自己,董太后沒有多想,啞聲道:“全賴蹇卿之力……”
只是,就在蹇碩將走之時,一邊的宋後想起一事,連忙大聲阻止道:“蹇卿且慢!”
一語而出,聲音很大,自然引起眾人注意,包括蹇碩在內眾人,全部望向宋後。
宋後意識到自己剛才太急迫,聲音說得太大,連忙壓低聲音道:“卿欲何為?”
“自是先誅何進,擁太子即位!”
“如何誅之?”
“奴婢欲傳詔何進入宮,暗藏甲士,待其入宮,刀兵加身,必令其授首。”
“卿所藏甲士,皆乃何人?”
“回稟太后,皆吾上軍校尉部將士。”蹇碩疑惑問道,他不明白,宋太后怎麼會有這疑問,皇帝將他提拔為西園八校尉上軍校尉,他能掌握的主要兵馬,自然是上軍校尉麾下的兵馬而已。
“不可!”聞言,宋太后當即反對,語言激動,令得其他人也和蹇碩一樣疑惑,怎麼連蹇碩上軍校尉部的兵馬都不行了。
“請太后言明,為何不可?”蹇碩反問道,他可不信出身右扶風宋氏大族的太后,會在這節骨眼上退縮,然而現在宋太后反對,那必然有其他原因。
“蹇卿安知上軍校尉部,無何進、張任等人耳目耶!”
宋後語氣陰沉的回道,劉宏大病時,她和伏泉有不少書信往來,都是談論皇帝駕崩時如何應對的情況,她記得伏泉特地提到,劉宏很有可能讓蹇碩誅何進,若是如此,千萬不能讓蹇碩動用其麾下兵馬,因為誰也不能保證蹇碩麾下有沒有何進或者張讓等人的埋在暗處的耳目,所以才會有她剛才的行為。
當然,心裏面,宋後心裡也是驚訝,沒想到真的被伏泉猜中了,其實她不知道的是,伏泉只是想起後來的歷史,因為他知道有的事情不會因為歷史改變而改變,劉宏對付和黨人士人走的近的何進,一定會下殺招,因為堅持黨錮的桓帝和他,都不可能容忍黨人執掌幼主所在的朝堂。
畢竟他們都知結黨之後,勢力龐大的黨人掌權,又沒有長君制衡,會有什麼後果,如果再加上個全心全意和黨人混在一起的外戚的話,那大漢的朝廷可就真的危險了,保不齊再出現個王莽。
而且,來於這一世,伏泉也見過歷史上的漢獻帝劉協,對於所謂劉宏因為偏愛王美人,孝敬母親,又因為劉辯輕佻無威儀,要立有威儀莊重的“董侯”劉協為帝的說法,完全嗤之以鼻,一個才八歲不到的孩子,能看出什麼帝王威儀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