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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思索間,伏泉又聽到馬日磾的馬車裡,傳來另一聲熟悉的聲音,“多年未見,流川還識得仆乎?”
伏泉循聲望去,卻見馬車之內,竟然還有自己最近關心之人,他就是盧植。
“見過盧尚書!不知尚書安好?”伏泉行禮道,當然對於盧植和馬日磾坐一輛馬車也不意外,畢竟,盧植說來也是大儒馬融高徒,和馬日磾可謂是同出一門,關係自然極為密切。
“尚可。”盧植簡短回道,似乎是不願意提及,伏泉也能理解,畢竟本來有著能成為平定太平道第一人的大功,最後卻搞得下獄治罪,雖然被平反,卻也只能繼續擔任當時的舊官職,換了是誰,即使再豁達的人,心裏面恐怕都不好受吧!
“不提此事,流川此行,莫非進宮入朝乎?”馬日磾也看出好友面色不愉,連忙轉移話題,問伏泉道,其實他這也是明知顧問,誰不知道皇帝劉宏召伏泉如今,商討平定涼州亂事,伏泉現在回來,這麼一大早和他們一起往皇宮方向,也只有去宮裡參加朝會了。
“正是!陛下詔泉入京,商討西州亂事,今日朝會,自當入朝。”伏泉行禮,恭敬說道,雖然知道馬日磾有明知故問之嫌,但他還是得把事情說清楚。
馬日磾聽後伸手請道:“來,流川,若不嫌棄,上車與吾等同行。”
“長者有令,不敢辭爾!”伏泉並未推辭,因為馬騰的關係,他和馬日磾之間關係也是越走越近,比以前兩家身為皇戚還算更進一步,自然更願意和這老牌皇戚走得更緊。
而且,想到接下來他要去涼州平亂,如果能得到馬日磾的一些幫助,以右扶風馬氏在關西的人脈,對伏泉來說,他接下一定能得到不小的好處收穫。
雖然伏泉的母家宋氏,也是右扶風人,算起來他和馬日磾還是半個同鄉,但很明顯,宋氏和馬氏比起來,即使宋氏和馬氏的歷史都能追溯到前漢開國,甚至當今皇后出自宋氏,但是在此時,馬氏縱然有所衰落,但他的勢力也不是風頭正聲的宋氏可比的。
就像伏泉所惦記的馬騰,自從和馬日磾相認,雖然不是十分受馬日磾重視,但是他的升遷也不低,在韓遂、邊章帶領叛亂大亂涼州後,他便被人舉薦,之後被朝廷拜為漢陽郡都尉,直面涼州叛軍兵鋒,保衛三輔之地,責任重大,這之中,伏泉想來沒有馬氏的幫助,那絕對有鬼了!
入得車內,幾人又閒聊一會,盧植便道:“流川平定冀州太平道蛾賊,快與吾等將來平叛經過。”看其模樣,顯然也是十分牽掛冀州太平道,畢竟自己眼看就要完成,卻如此功虧一簣,實在遺憾。
伏泉當然自無不克,面對二人,事無巨細,一一道來。
盧植聽罷嘆道:“吾為主將時,張角妖賊高臥病榻,其弟張梁正糾合眾將,安撫太平道蛾賊,此正是千載難逢之機,一戰而定之時,未想卻功虧一簣,致使大漢先換董仲穎,後換皇甫義真為將,耗費錢糧無數!實在可惜!”
“尚書言之有理,左豐此獠幾句讒言,令吾大漢國多付出數倍之傷亡、錢糧。倘若於此也就罷了,因關東遲遲不能平定太平道黃巾妖賊,致使西州漢羌叛賊暴起,而西北邊疆,州郡空虛,朝廷一時半刻抽也調不出兵力鎮壓,致使涼州叛賊輕易席捲五郡,西北為之大亂……”
伏泉附和道,雖然盧植被罷免,原因有很多,但真正的誘因還是左豐之人,若沒他彈劾盧植,其他原因也無法導致盧植出事,所以罪魁禍首是他,明顯無疑。
想到此,伏泉也不由遺憾,如果歷史上,盧植早早平定了冀州,雲集冀州的大漢諸郡精銳,及時趁著盛夏趕赴涼州,恐怕漢羌叛賊早已平定,也就不會出現韓遂、邊章二人,因為種種巧合和叛賊合作,到時候就算二人有異心,也得在大漢傾國之力聚集的兵馬前收斂。
馬日磾聞此,也是跟著道:“太平道雖平,然猶有餘患,天下各地黃巾蛾賊餘孽甚多,況涼州亂事,短期不可平定,如漢羌大戰前事,耗費朝廷錢糧,而中原蛾賊餘孽再趁此時機作亂,則大漢又將危矣……”
三人聞此,相視而嘆,現在這已經是無解之事,朝廷國庫空虛,經用不足,又有兩面受敵隱患,實在危險。
此刻,盧植又想起了當年大將軍竇武選立皇帝之事,那時的朝廷就已經漸生亂象,明明當時正該選一位年長有德之人治理國家,而竇武卻為了爭權奪利,選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更是將此人教導盡付宦官女人,他自己,卻和諸子享受先帝桓帝所留宮中諸般寶物,各色美女,沉迷享樂,一點都沒有所謂黨人君子的風範。
即使黨人諸名士,屢次諫言,全都不聽,最終釀成大禍,導致宦官暗中掌權,內朝又起,雒陽政變,而竇武也是誤己誤家誤國,真是可恨之極,若是自己當初再有幾分實力,也不會有今日之患!
真是厲害啊,所謂的黨人三君,名聲大又如何,還不是爭權奪利之徒,入了黨人又如何,掌權以後還不是沉迷享樂,致使昨日之因,成就了今日之果!
尋《春秋》之義,王后無嗣,擇立親長,年均以德,德均則決之卜筮。今同宗相後,披圖案牒,以次建之,何勛之有?豈橫叨天功以為已力乎……心中,盧植又一次默念了他當初所獻書的內容,悔恨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