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頁
只片刻功夫,擋在大盾以及其他掩體的漢軍,便被外面的鮮卑,用手中的弓箭給死死壓制了,而漢軍卻苦於沒有箭矢,只能盡力忍受著,卻是絲毫買有還手之力。當然,對漢軍來說的好消息是,鮮卑兵卒除了識得白山道路的和一些身手不錯,帶弓爬山問題不大以外,其他多數人都早在潛伏白山之前,就將弓箭和馬匹放在山水,畢竟白山的路崎嶇,多帶一些不必要的東西的話,很可能徹底葬身山溝。
幾輪箭矢以後,段熲連忙讓人打掃戰場,同時令盾兵不可放鬆警惕,雖然對面也就近百人手中有弓箭,但也不可放鬆,若是軻比能借著漢軍被弓箭壓制的機會,再次率兵攻進來,到那時候,現在營地里的半百兵卒,明顯支撐不了幾次,就會被人數眾多的鮮卑兵擊潰,從而導致營後失守。
隨後,段熲告誡徐晃幾句,便令他在營寨之後小心留守,自己卻是往中軍而去,他要面見伏泉,好好討論大軍接下來的去向,畢竟困守營寨,已成死局,大漢三邊的援軍,遲遲不至,再這麼苦守,明顯是不可能的,那樣也只能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被鮮卑人圍死,必須要變一變策略了。
遠處,彈汗山鮮卑王庭所在,伏泉若是在此,比如做夢也想不通,大漢第一個率先帶兵到彈汗山的,不是最靠近彈汗山的並、幽二州,而是離彈汗山最遠的涼州軍。
此時,白髮蒼蒼,年愈七十許的大漢涼州刺史張奐,在望見伏泉所留下的諸多血腥之幕後,概嘆了一聲,年輕人不知輕重,怎麼戾氣如此之重呢?
在張奐看來,鮮卑人在如何,畢竟也是曾經大漢的附庸軍隊,如今,攻下其王庭,自然應該俘虜之後,善待他們。
用儒家先賢的聖人教化,來好好教育這些粗魯的蠻夷之輩,內遷其眾,待三代以後,令其歸化,而不該像伏泉那樣,使用血腥屠殺手段,強硬震懾,如此作為,和蠻夷何異?
更重要的是,這樣做的話,更容易令鮮卑仇視,一旦有了機會,還是會反叛的,就如數十年前,令大漢頭疼的羌人一樣,段熲殺了那麼多羌人在張奐看來,都是無用之功,雖然平了羌亂,但最終還是要靠廉潔吏治,善待投降漢人,令其心誠歸附,三代之後,徹底為大漢融合,這才是大漢長治久安的辦法。
當然,如果張奐知道,沒有用武力威懾,只是單純用聖人教化,任其內附,積蓄實力,三代之後的異族在中原做了什麼的時候,恐怕就不會這樣想了吧。有時候,沒有殺戮震懾,單純靠著恩情厚養,最終與養狼無異,而狼不是狗,一旦餓了,它可是會反咬主人一口的。
張奐對鮮卑王庭內所見的一切是憤怒不已,可是他身邊的一個少年卻是不怒反喜,直接在他耳邊喊道:“不曾想那‘戾龍’竟有這般能耐,真妙人也,日後吾定要超越其人,造十萬京觀,以懾諸胡!”
“胡鬧!爾日後若有這般嗜殺行徑,吾定逐爾出家門!”張奐聽到,大怒喝斥,然後對張昶道:“文舒,若吾逝世,其如此妄為,爾待吾行事!切記、切……咳、咳……”
大概是一時生氣,動了怒氣,再加上近日身體也有些不好,張奐說了一半,就連咳數聲,話語也到此就停了,引得其身旁的張昶連忙扶著自己的父親,連忙好聲勸說,希望父親安心,莫再動氣,同時告誡那個少年人,趕快給父親賠罪。
那少年人不是別人,當然就是張奐的小兒子張猛,他雖然頑皮,可也是孝順之人,見此連忙上前跪在自己父親面前,軟聲賠禮道:“孩兒不孝,令父親大怒,請父親責罰。”這一招叫以退為進,張猛明知自己父親不會因為這事情而責備他,所以故意認錯。
果然,老來才得了小兒子的張奐,聞聲以後,雖然依舊因為發怒而喘氣不足,但還是拍了拍小兒子的肩膀,緩緩說道:“爾若明事理,不學那伏流川所為,便為大幸也!十萬京觀,必死人逾十萬,殺生太多,有傷天和,於民而言,無論漢胡,皆以教化為主,此乃要事,爾若為官,切記!切記!”
“諾!”
早有預料的張猛連忙附和應了一聲,張奐見此這才緩了氣,當然,他剛才威脅說逐小兒子出家門,其實就是氣話,為的就是嚇唬這年紀小的兒子而已。
自從張猛當時耍了小花招,為了躲避自己長兄張芝的追查,繞道行進,在狟道縣城時遇到龐德以後,便隨即輾轉行進,入了涼州刺史部所在地漢陽郡冀縣投軍。
本來張猛想直接找父親張奐的,只是害怕張奐見了他後,強硬將自己踢走,所以採用穩妥的辦法直接報名參軍,當然為了安全起見,張猛偷偷在“傳”上改了年齡,甚至故意只說自己是張氏遠支,與張奐同宗,可是兩家已經不甚來往作為託詞,得以暫時混入軍營。
隨張猛一起投軍的自然還有那個令張猛震驚的龐德,自那日和龐德相結識後,因為龐德好客,又見張猛雖年少,卻氣質不凡,得到父母同意後,便留其於家中作客。
張猛思慮片刻,便欣然答應,兩人相談甚久,把酒言歡,好在張奐甚寵小兒子,對於張猛飲酒不禁,所以倒是令張猛能和龐德在酒桌之上,好好結交一番。
在龐德詢問得知,張猛從司隸到涼州來的目的,竟然是去漢陽郡投軍之時,卻是大驚,畢竟張猛即使再如何隱藏身份,但他嘴上的絨毛還是暴露他才十二、三歲的少年年紀,僅僅比龐德小几歲,現在連這個小孩子都要投軍報效朝廷,著實讓龐德震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