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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簡短,卻是字字珠璣,把伏泉給點悟了。的確,戲志才所言確是如此,只要皇甫嵩不掌兵,如今天下,自然沒人有資格和他爭平涼州之亂的主將。
畢竟,盧植、董卓二人早就因為攻城不利而下獄,現在盧植因為皇甫嵩在平定太平道後的奏疏里上書求情,具言其攻城之法,皆為盧植所賜,為其免罪。至於董卓,現在估計還要在牢獄裡多待會兒,伏泉雖然不知道董卓如何出獄掌兵的,但很顯然二人想和伏泉搶主將之位,明顯很難。
而朱儁、公孫瓚、孫堅等將,或因資歷不足,或因此次平定太平道黃巾蛾賊時,有失利之敗,朝廷恐怕也不會輕易授權,終究這涼州的叛亂可不是太平道能比的。
太平道充其量破壞力大,波及範圍廣,但只要大漢尋得時機,都可以最終將這些宗教弱兵剿滅。可是涼州叛亂不同,漢羌百年戰爭,至今分為三次,哪一次不是時間長,漢軍損失大,耗空了國庫也不能根治,這種亂事,稍有敗績的人估計都不會在朝廷的考慮範圍內。
如此看來,只要讓皇甫嵩當不了主將,現下整個大漢,也只有伏泉自己能夠去涼州平亂了。畢竟,首先他本身就有在涼州與羌人交戰的經歷,並且伏泉征討鮮卑時,面對數倍於己的騎兵,敗績甚少,最終還大勝,這樣子對比,滿朝文武還真沒人能比的過他,除非那人無亂背景後台都極大,並且得到皇帝的許可,這才有資格和他一爭。
至於麴義主將一事,戲志才提起自己從弟,伏泉初時也有些愣住,不會很快便反應過來。的確,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從弟已經大了,快要出仕了,現在有機會幫他,伏泉怎麼能不去幫?
再者說了,隨著朝中局勢愈發不穩,說不得以後真會提前開啟這序幕,自己尚無子嗣,如果日後有了什麼變化,比如漢末提前來臨,伏泉也得好好提前規劃一下,讓家族宗族子弟,在麾下文武面前露臉,以防不測。
想到這裡,伏泉揮退戲志才,持筆疾書,快速寫完一封奏疏和一封家鄉後,檢查一遍後,便命兵卒,快馬送至雒陽。
午後,一騎漢軍騎士快馬加鞭,出了下曲陽縣城,在大地的遠端,愈來愈遠。
……
五日後,京都,雒陽,皇宮西邸內,此刻正從中傳來一片歌舞之聲,好不熱鬧。
大漢皇帝劉宏自太平道黃巾蛾賊被平定後,心情大好,一改先前愁苦之色,日日留連西邸,似乎要補償前番為了太平道之事,而耗費的時光。
當然,也不是說劉宏現在沒有煩心事,畢竟那涼州叛亂,也是令得大漢朝堂驚動,不過,終因為涼州太遠,就是涼州自立,也不過損失西北而已。如同當初的西域一樣,這完全不能讓劉宏感受到如太平道這般危害江山社稷的切膚之痛,而且漢羌百年大戰,劉宏也未體驗,所以,劉宏一直並未放在心上,依舊簡單認為派出一員大將,率領數萬精銳,便可平定亂事而已。
身處美輪美奐的御花園,被秀麗可人的宮女服侍,劉宏雙眼朦朧,享受無比,心裡也是大恨那些叛亂的反賊,他執掌國家這麼艱難,還要讓他傷神這麼多,差點壞了他的社稷。
遠處,一陣腳步聲傳來,劉宏循聲望去,頓時臉變一變,鼻音中帶著一股粗氣哼了聲後,對於那手持奏疏的宦官視而不見,而那宦官沒有皇帝允許,也是不敢上前半步,生怕做錯了事情,再惹劉宏生氣。
眼見劉宏的臉色陰沉如墨,讓背後的中常侍趙忠、夏惲、郭勝等人,皆是大氣也不敢喘一口,生怕他們又惹得皇帝不悅,從而和那站在外面等候的宦官一樣,讓皇帝記恨。
“陛下,張常侍來了……”最終,趙忠為了老友,不得不硬著頭皮道,那站著的人正是中常侍張讓無疑。
“不見!讓此獠滾!朕不治其罪,已屬大恩,其亦有臉面入宮乎?”劉宏一口拒絕,臉上浮出一絲哀傷與憤怒,不過熟知皇帝的宦官們,依舊從他的語氣里,聽到了一絲不舍。
之所以劉宏不待見張讓,其中原因無怪乎當日豫州刺史王允從黃巾蛾賊處搜到的掌門賓客寫給太平道黃巾蛾賊的書信而已。雖然當時那事情鬧得雒陽滿城風雨,但還是被劉宏一力壓下,僅僅是讓張讓叩頭陳謝,並未治其大罪,算是袒護之極。
當然,雖然劉宏不忍張讓受罪,但是這並不代表劉宏會原諒張讓,這從這數個月裡,劉宏一直在宮中不待見張讓一樣。明面上,劉宏可以在朝臣眼中,依舊錶露他對張讓的寵幸,但是暗地裡,這等有著背叛他的奴僕,劉宏真是欲除之而後快,但終究是不忍心而已。
即使那封關於張讓賓客寫給黃巾蛾賊的信裡面,並沒有他們參與黃巾叛亂的內容,不過劉宏作為天下之主,從來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若是旁人,劉宏早就舉起屠刀,然而張讓有所不同。先帝劉志沒有子嗣,因大將軍竇武企圖找一個容易控制的小皇帝,劉宏才幸運的登上帝位。劉宏少失父親,入宮時年僅十二歲,可以說是被張讓、趙忠一手帶大的,後來也因為要利用宦官打壓士人的原因,劉宏更是常言:“張常侍乃吾父、趙常侍乃吾母”,他和宦官的感情之深,可見一斑,這也是宦官屢次有事,只是不是謀逆大罪,劉宏屢屢偏袒幫助的原因。
現在,劉宏視為“父親”的張讓,居然可能背叛他,這實在讓劉宏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