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頁
與皇帝皇后一番行禮,伏泉見到劉宏神色,頗為吃驚,記憶里劉宏少有愁眉不展的時候,沒想到今日就讓他遇上了。
宋後坐於劉宏一邊,給他打了眼色,稍稍思索,伏泉便明,細聲問道:“姨夫可是為蝗災發愁?”
劉宏應道:“是也,此次蝗災愈發強勢,波及七州,恐大漢半壁江山皆有泛濫成災之危。”
果然如此,伏泉瞭然,正聲說道:“吾有一法,可治蝗災。”
“哦?當真?”劉宏眼前一亮,目不轉睛地盯著伏泉,生怕他只是兒戲之言。
伏泉剛待回話,便聽張讓喊道:“豎子休得胡言,天災地妖,所以儆人主者也,旱災之後,飛蝗乃至。蝗本天災,非人力可及,唯靠上天神靈祈助,汝一介孺子,怎可口出狂言,消除蝗災?”
張讓本身就對伏氏外戚抱有敵意,此時聽到伏泉狂言,心中自喜,第一反應便是要在陛下面前落了他的面子,加之數年前那次瘟疫後被伏泉落了面子,他一直耿耿於懷,今日得了機會,怎會放過?
“張常侍言吾胡言,但吾有法可治蝗災,不知常侍可有它法?”伏泉眼神一凜,淡淡說道。
“這……朝中諸公已提善法,相信不久必可治也。”張讓一時語塞,他哪有辦法治理,剛剛只不過按照思維慣性,想要好好嘲諷伏泉而已。
“哦?吾聽聞,朝堂諸公皆言國有貪官污吏,侵吞民膏,陛下亦下旨徹查,但似乎所查之人多為張常侍門生親屬,莫非張常侍便是那最大奸臣不是?”
“豎子!汝、汝血口噴……”張讓手指伏泉,急聲喝道,他未想才說幾句,自己便被伏泉反譏,而且是在劉宏面前,要是皇帝對他起疑,那便糟了。
劉宏沉聲道:“夠了,朕要的是治蝗之策,不是聽汝二人呱噪。”
“侄兒知罪。”
“奴婢治罪。”
看見劉宏生氣,伏泉和張讓趕緊告罪。
“檀奴,汝繼續說。”劉宏道。
“姨夫是否見過飛蛾撲火?”
劉宏不解其意:“徒惹焚身之禍罷了,為何有此問?”
“飛蛾、飛蝗份屬同類,姨父焉知蝗蟲不會效法?”
劉宏手拍大腿,同時“啊呀”一聲,連連說道:“未想這道理如此簡單,只是該如何行法?”就連宋後和張讓也是一臉驚訝,眼睛瞪大的看著伏泉。
伏泉望見暗笑不已,後世有名的姚崇治蝗流傳千古,其治蝗之法更被後世奉為經典,今日便讓你們開開眼界。
第七十章 伏完假節
長秋宮裡,眾人皆是驚疑望著伏泉,等待他的下文。
伏泉正聲道:“吾曾聞,蝗蟲幼蟲藏於土地,待成蟲後一飛沖天,隨風而去,日行百里,萬物可食,故治蝗需從兩面入手,一殺成蟲,二殺幼蟲。”
張讓臉色一變,歹毒道:“豎子胡言,蝗乃神靈,豈可隨意捕殺?陛下,請治此人妖言之罪。”
只是還未等張讓繼續,伏泉卻舞臂高呼,大聲喊道:“侄兒請陛下治中常侍張讓大不敬之罪,其罪可誅。”
一語說完,滿殿皆驚,眾人紛紛望向伏泉,就連殿內外的寺人宮女都抬頭望來,畢竟敢再皇宮裡如此言辱張讓這個大宦官可不多見。漢代在本人面前如此侮辱是極為失禮的事情,可以說是極為不給本人面子。
張讓自己也是被伏泉這麼一喊,愣住半響,然後氣的怒目圓睜,額下那幾撇粘上去的假鬍子也是有些變了形狀,參差不齊,大怒道:“賊子,汝敢如此放肆,氣煞我也。”說完雙手做虎撲狀,便要想伏泉襲來。
“住手,宮中禁地,汝二人成何體統。張常侍,陛下面前動手,汝乃何意?”劉宏還沒從剛剛發生之事清醒過來,但他身邊宋皇后可是一直清醒,看到張讓要對伏泉不利,連忙大喝道。
果然,張讓經此一聲大喝,這才驚醒,不甘的看了一眼伏泉,嘴中猶碎碎念道:“氣煞我也!氣煞我也……”的確,被一豎子少年在宮內自己的地盤如此羞辱辱罵,其更揚言治其大不敬之罪,誅殺自己,能高興才怪。
劉宏之後也從剛剛突然發生的事情里緩過神來,臉色冷漠問道:“檀奴,汝乃何意?張常侍如何不敬?休得胡言。”宦官是其家臣,即使劉宏再喜歡伏泉,也不會允許他如此羞辱自己親近宦官,畢竟打狗也要看主人才是。
伏泉站直正聲道:“張讓辱及世祖光武皇帝,其罪可誅。當年世祖詔曰:‘勉順時政,勸督農桑,去彼蝗蜮,以及蟊賊。’此言除蝗乃善政也,今侄兒獻策捕殺蝗蟲,常侍卻言吾妖言,敢問姨夫,吾之言與世祖同理,今吾言為妖言,世祖之言為何?張讓此論,致世祖於何地,其言辱世祖為妖,豈非大不敬乎?”
其言辱世祖為妖,豈非大不敬乎?
話語剛完,眾人皆是目瞪口呆,伏泉最後那句猶如刀刃直插眾人腦海,的確,若照此言,張讓一定是對世祖不敬,論罪,劉宏身為光武后人,不治罪張讓是不行的。
“陛下,奴婢非此意也……”張讓此時被伏泉這一番詭辯弄得百口莫辯,此時他才明白自己是挖了坑自己往裡跳,臉色極為難看,哭著向劉宏告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