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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們卻是不會說的,因為暫且不說這張修的讖語是否真實,僅僅是這求卦讖語的伏泉就不是好惹的,需知禍從口出,這讖語解卦禍福難料,誰知會不會惹得這位封疆大吏心裡不快,以至於讓他們憑白徒招惹禍事呢?
伏泉聽了張修所言,心中也是一驚,因為其言語和自己剛到益州,在巴郡遇到的董扶言語如此相似。而且他的話可更是赤果果,若不是知道這五斗米教慣會宗教迷信,洗腦蠱惑,也知道他們以後會鼓動愚民叛亂起義,自己說不定還真信了,當然且不論未來如何,伏泉是左耳進,右耳出,如果真要有那麼一天,那再說不遲。
管他什麼石像開光顯靈、神鳥銜骨,這和老子沒有關係,真要以後這讖語成真的話,自己再信也不遲,反正按張修的意思這是應在自己身上,若命運真的如此讓自己選擇的話,那自己就隨波逐流又如何,反正也對自己也沒有任何壞處不是嗎?
張修自從剛才說完自己的讖語之後,一直沒有說話,觀看伏泉的神色,不過在看到自己這相中的巴郡實權人物臉上一絲多餘的神情都沒有,心裡不由納悶,難道自己剛才說得不好嗎?怎麼面前的伏泉就是不上套呢?他乖乖的向自己求解,自己再鼓搗一番,然後拉近自己的這太守的關係不就好了嗎?
其實剛才張修的一番做作神情,只是為他準備好的讖語做鋪墊而已,他們這五斗米教既然被外人稱之為“鬼道”,除了書符治病、驅邪禳災外,也就剩下裝神弄鬼,故弄玄虛了,多少達官顯貴、百姓小民都被他們這一手忽悠的一愣一愣的,而今天為了能讓自己以後的大計在巴郡實行,這張修也是豁出自己全部的演技來忽悠伏泉,甚至編造了“天下出聖人”的戲碼,就是希望說動這伏泉以後舉大事時支持自己,可如今伏泉根本不中招,不由讓他鬱悶不已。
要知道能在他們五斗米教排上名號,除了和張道陵的血統有關外,也就剩如何忽悠人的能力了,沒這些想在教內有權勢那可太難了。至於什麼修行養生之類的,其實都是次要的,真要是有什麼成神之類的事情存在,那麼他們的祖師張道陵怎麼還會死?而像張道陵羽化登仙的傳聞,也不過是他們編造傳播的而已,為的就是有利於教派的發展,充其量他們的祖師張道陵不過是個會養生的黃老道家的學者而已。
如果說此時漢朝那些讖緯大家可以從圖讖中預測未來禍福,那麼像張修這些的“鬼道”就是故弄玄虛,扯一些有的沒的,觀那些前來求知禍福的信徒面色,慢慢“預言”一些未來的事情。不然,僅憑自己一雙手,隨便鼓搗幾下,就能說出對方的命運,這怎麼可能?能猜得出來的,都是早就將對方調查清楚,然後根據對方的家世背景、生活習慣等等作出一些模擬,然後給出一些似是而非的讖語,這才能讓他們忽悠那些信徒。
就像張修今日對伏泉所說,那讖語他早就準備了不少了,就等著伏泉來後根據各種情況應變。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今日大殿裡的石像竟然出了異象,然後又有烏鴉銜骨的事情發生,所以他才故弄玄虛的掐指算卦久了點,完全是考慮如何想一個應景的看著真實卻無從考證的讖語來應對。
“王氣臨益州”和“天下出聖人”是前後照應的,為的就是讓伏泉喚起他心裡的野心,張修觀察伏泉入仕以來的各種履歷,再加上他那“戾龍”的名氣,心裡早就認定伏泉是一個野心勃勃、不會久居人下之人,所以用了這兩句讖語來點題。而“殺伐催白骨,逆天強改命”則是他為了應景胡亂添加的,畢竟烏鴉銜來一枚白骨,而這伏泉所立功勞又多以殺伐戰功為主,特別是他屠殺鮮卑人俘虜一事可謂是天下皆知,所以會有上句,而下句就是給出一個“預言”而已,到時候無論伏泉的未來是好是好,反正對他而言只要用那下句“逆天強改命”來應對就好。
即使以後伏泉命不好,他也可以說“改命艱難,無可奈何”來搪塞,反正對張修而言結果總是不虧的。不過這伏泉對於張修這自鳴得意的“二十字”讖語一點想法也沒有,這可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有那麼一瞬間他都以為是消息泄露了,只是後來想到今天的計劃也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這才明白或許是自己失誤,伏泉是真的對他的讖語不屑一顧。
殿內依舊極靜,伏泉和張修兩人互相對望著,一個是靜等著對方再說下文,比如一些驚奇之語忽悠,一個則是希望對方能被自己打動,好讓他的說辭能繼續下去。不過很顯然,伏泉不接招,張修也是沒法,他一時又改不了口,兩人只能一直僵持著。
那邊剛剛被張修這兩句讖語驚呆了好一會兒的五斗米教眾人,看到兩人這般模樣,能猜出內情一臉古怪的在張修和伏泉身上掃視,而猜不出的只以為自家這“五斗米師”道法精深,定是說出了那巴郡太守伏泉的心思,心中暗道其志果然不小,應能為本教所用。
“咳、咳……”幾聲女人的咳嗽聲傳來,在這安靜的大殿裡顯得格外震耳,眾人都被吸引過去,就連此時各有心思的伏泉、張修也是如此。循聲望去,卻見是那盧道姑,此時正摸著她那道袍遮擋不住裡面誘人風景的胸口,咳嗽連連,與此同時她的臉色也不是太好,似有潮紅,又像有鐵青之色,看著像是出了什麼事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