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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語落下,空氣里頓時陷入短暫的寂靜,伏泉麾下兵卒連忙上前,持刀應對,那“王悅”旦有異動,必揮刀制服。
未見,便聽那“王悅”道:“寧諸般謀劃,未想竟淪落至此,明公高明,寧甚服之。”說完,他摘下斗笠,露出一張沾了鬍鬚的英俊俏臉,然後將那斗笠隨意扔向一旁,然後從蓑衣上抹了一把雪水,胡亂的對著他的嘴巴附近摸著,像是在拔鬍鬚。
很快,一張熟悉的臉蛋出現在伏泉面前,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伏泉日夜緝拿的錦衣盜賊的渠帥甘寧是也。沒想到,縱然他不斷緝拿,可這甘寧就硬生生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在他兵卒所管轄的勢力範圍遊蕩。
第二百六十七章 難捉緣由
枳縣縣署大堂里,一片寂靜,倒不是因為無人,此時大堂里的已經聚集不少人了,伏泉、甘寧以及護衛伏泉兵卒皆聚集於此,他們分別坐在各案几上。在大堂一角還有一名妙齡女子,手持一把古琴,看其打扮倒像是個樂伎,而不像是世家豪族的姬妾。
這個女人,便是甘寧偽裝成“王悅”時,所攜的對外宣稱是自己姬妾的女子,此刻正低頭坐於大堂一端,身體有些顫抖,顯然極其害怕。雖然她在此可有可無,不過卻因為和錦衣渠帥甘寧關係密切,卻是因此攤上了無妄之災。
自從因緝拿而被顯出真身以後,甘寧倒是灑脫,但凡伏泉有所問,他便必答,似乎一點也不怕伏泉牽連他人。也正是甘寧的這種有問必答的態度,伏泉才明白這錦衣賊盜怎麼會突然廢了他這麼多事情,不得不再次高看這個後來的東吳名將,他能從一個外來戶,進入東吳高層可真不是沒有原因,這份膽略和隨即應變在他同齡的少年身上,卻是真的少有的。
原來自從甘家為那兩百餘錦衣盜賊準備好了偽造的“傳”之後,甘寧深知此時與麾下同鄉,不如自己獨行安全,便在安排麾下各錦衣賊盜離開後,自己獨行。而他為了安全,也並未選擇從臨江縣過平都縣,再經枳縣到郡治江州縣的的這條直行道路,而是選擇從臨江縣南下涪陵縣,再往西北方向去郡治江州縣的這天路。從地圖上看,寧願繞一個圈,多走很多路,也不敢直接去江州縣,真是膽大的同時又將自己的危險規避道路最小了。
而之所以他後來又重新走從臨江縣過平都縣,再經枳縣到郡治江州縣的的這條直行道路,卻是他在涪陵縣時聽到枳縣的緝盜消息,知道自己麾下賊盜事發,消息已經泄露,明白自己在如此前往肯定很難逃脫官府追捕,便立即停下腳步,觀望事情發展。
也就是在這時候,甘寧果斷的給自己粘了他十分難受的假鬍子,由取了身上金餅在涪陵縣的一個倡家買了一個樂伎為姬妾,偽裝成到此遊玩的世家豪族子弟王悅。說那樂伎是姬妾,但甘寧自己也才少年,對著這陪在他身邊,看著也算可人的女子,只有利用卻無多少男人對美女該有的興趣。
雖然說這個時代,十五、六歲的少男少女早婚早育現象很普遍,世家豪族少年多數都早早同家中奴婢品嘗到了魚水之歡,可是甘寧顯然現在沒有心情,在被通緝的時候,有其他的多餘想法。
等到甘寧在枳縣停留多時候,事情終於有了轉機,他聽到郡守伏泉親自帶兵從臨江走平都、枳縣這條道路搜查,又派了黃忠查涪陵這條路時,當即果斷決定返回,改變路線,走伏泉搜索的這條路。
之所以甘寧這樣做也是有原因的,因為在如今這種到處緝盜的緊張局勢下,即使他用這女子做偽裝,也很難不被發現行蹤,除非他就此捨棄與自己那些盜賊兄弟的約定,離開巴郡。很顯然,其他人也許會這樣,但是甘寧不會,且不說這些兄弟是他一手糾集而來的,是他的心血,更重要的是自小便重信守諾,怎麼會和那些為他效死的錦衣賊盜的兄弟們毀諾呢?
正是因為如此,甘寧雖然性情粗暴,殺性很重,但他開朗豪爽,足智多謀,輕視財物,能夠厚待下屬,再加上他重誓守諾,即使他依舊年少,但他麾下的錦衣賊盜們都十分樂於被他所用。否則,縱然是甘寧年少就有不亞於成年人的氣力,也很難讓這群桀驁不馴的錦衣賊盜們徹底效忠於他。
後來就像伏泉見到的那樣,甘寧一路跟著伏泉行走捕盜的足跡,慢慢悠悠的朝著巴郡郡治江州縣行走。事情和他想得一樣,因為有伏泉前面抓捕了那麼多的錦衣賊盜,被他抓到錦衣賊盜的諸縣再查錦衣賊盜的力度也就不嚴了,再加上甘寧現在身邊又有個女人,黏了鬍子,那些搜查的役兵也就對甘寧關注性不大了,畢竟那個盜賊逃命,還會花重金去購買樂伎,時時不離開身邊,誰能這樣為之。
不得不說,這一招偽裝真的有奇效,甘寧每入一地,各地官吏見到他身旁的女眷,就是匆匆驗了他身邊的“傳”,便放他離去了。只是,就在甘寧感覺他可以就此到了江州縣,然後召集自己剩下的兄弟,想辦法解救那些入了大獄的兄弟時,他卻在雪天遇到了伏泉,一切就變了。
其實上午,甘寧駕著馬車還是有機會的,只要帶著馬車把包圍圈撞開口子,在趕馬飛馳,此刻說不得他也算安全了。但是,最終甘寧也沒有這麼做,他明白就算他逃出了適才的包圍圈,也沒有地方可去,畢竟沒了那個“王悅”的傳,甘寧再想通關肯定就會被立即發現,逃還不如不逃。再加上甘寧感覺到伏泉對他並沒有太多的惡意,反而似乎有一種異樣的欣賞,那種感覺很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