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頁
向北狂奔數日,眼前風景一直就沒什麼變化,除了沙子也就是烈日,不是偶爾有灌木,矮坡,溪流掠過,伏泉還以為自己一軍在原地奔馳一般。幸好大軍此行有著嚮導指引,所帶乾糧減少,而是多帶水袋,否則,說不得會半路就缺水,當然,就算是伏泉禁令大軍嚴格注意飲水,可是大軍的水袋在這邊彷如絕域的地方,依然是不斷減少。
“喚嚮導來。”眼前走了數日還是未到地方,伏泉心中不由焦急,再不到,大軍士氣真不知會如何,連忙讓身邊親兵,快馬去將此刻正在大軍前方帶路的嚮導帶來。
“流川勿急,此番北往繞行,於今日已有所預料。”段熲一邊吃著桑葚干,一邊寬慰伏泉道,畢竟是經年老將,對於這種長途遠襲早已習以為常,當年他數次千里奔襲滅羌,根本毫不在意這大漠絕域。
伏泉在段熲面前,為了不想丟面子,強自裝作鎮定,點頭道:“段公所言甚是,此番遠襲,還望段公不吝賜教。”
“一定。”
此時嚮導還未至,伏泉見段熲吃這桑椹,肚中也是頓覺飢餓,便也從自己馬上取來早就裝好的桑葚乾食用。皇甫嵩不愧是大漢朝廷不可多得的文武全才,在知道漢軍出塞以後,便準備好了各種軍糧,其中這桑椹干便是其一,它不僅是糧食,還是漢軍一種另類的“水源”。
被曬好的紅得發紫的桑椹干酸甜可口,在這大漠之中,也算是一種難得的美味,而且又能生津止渴,極大的減少了漢軍水源的用量,當然也不能多吃,多吃了歪嘴,喉嚨也會生厭,到時候要多喝清水來潤嗓子,在這大漠也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看著手中這桑椹干,伏泉想起後來一事不由發笑,後來曹魏為了摸黑袁紹,不斷在史書寫到袁紹治下的河北,兵卒百姓皆靠桑椹幹活命,似乎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只要靠著偉光正的魏武帝才能救活,真是可笑之極。
桑椹,不只是在漢代,甚至在先秦,都是百姓嘴中難得的零食,若是遇上荒年,收成不好,甚至是一家沒有餘糧的窮苦人,那一歲荒年用來充飢的希望,如何就成了河北百姓在袁紹治下的日子過得不好,處於水深火熱的地步?而袁紹,這位拋卻其他因素只談論其治理內政的輝煌功績的梟雄,卻成為曹魏史官筆下的昏庸之輩,真是令人貽笑大方。
至於那魏武帝,姑且不論其軍事功績,只談內政,拿下袁紹的冀州,知道冀州有三十萬人,兵甲裝備無數,為天下九州的大州,便喜形於色,這點意識真的卻是不能和袁紹相比。更何況,袁紹出征,自得冀州從未缺糧,固然有冀州富庶的緣故,同樣也有他治理的功勞,否則僅憑當時北方不到百萬人的人口,能供應其麾下數十萬大軍出征,不缺糧食,足可見其治理內政的能力。不像曹操,即使得了同為富庶大州的兗州,卻最終治理不力,要靠著吃人肉來維持軍糧,甚至之後一統北方,還同樣出現糧食不足的情況,兩相對比,袁紹縱然後期糊塗,也不該被如此批判,這般行為,不令人貽笑大方,還能如何?
當然,想到真實歷史上,官渡之後,冀州這曾經的光武崛起之地,大漢富庶之州,竟然只成為三十萬人的大州,就不由的令伏泉一嘆,畢竟就算冀州士族有私兵黑戶並未統計,但也不可能藏了太多,這樣看來後世所言三國全國僅有數百萬人所言非虛。
可是,桓帝時全國有近六千萬人,而短短數十年便只剩一成,戰亂的災害何其之大。想到此處,伏泉握緊拳頭,他明白縱然不能阻止漢末的大亂,但他也要讓漢末的百姓不至於受損太多,畢竟沒有這次大劫和之後的八王之亂,漢人也不會有那一段沉淪的五胡亂華的歷史。
還在深思,伏泉便見幾個明顯匈奴人模樣的騎士策馬而來,他們都是從為大漢朝廷守御邊塞的南匈奴那裡要來的。據說都是在塞外混不下的匈奴後裔,逃到關內,加入自己親戚南匈奴的鮮卑人,此番在伏泉的老上司,并州刺史趙苞的命令下,前來為漢軍引路的。
袁紹之在河北,軍人仰食桑椹……摘選自《三國志·武帝紀》注引《魏書》
太祖破袁氏,領冀州牧,辟琰為別駕從事,謂琰曰:“昨案戶籍,可得三十萬眾,故為大州也。”
琰對曰:“今天下分崩,九州幅裂,二袁兄弟親尋干戈,冀方蒸庶,暴骨原野。未聞王師仁聲先路,存問風俗,救其塗炭,而校計甲兵,唯此為先,斯豈鄙州士女所望於明公哉!”
太祖改容謝之。於時賓客皆伏失色。
初,太祖乏食,略其本縣,供三日糧,頗雜以人脯,由是失朝望,故位不至公
摘選自《三國志》
第四百四十八章 受降城
光和三年,八月,北地先零羌多部不從漢命,大漢巴郡太守伏泉,持節,行征北將軍事,率越騎校尉段熲等八千步騎,並先零羌胡雜騎五千餘,出北地,直入西羌。
數日間連戰連捷,盡滅羌部無數,漢軍傷數人,俘羌人近二十萬,牲畜無計,後漢分歸化羌人入北地,其餘羌人分所投效之先零諸羌,自此北地大定,羌人聞伏泉、段熲之名,皆不敢犯也。
八月中旬日,伏泉率麾下八千步騎,並羌騎一萬兩千餘騎,人人乘馬,皆帶雙騎,放棄牛馬氈帳,輕裝簡行,出北地,過長城,深入漠南,遠赴絕域,長途繞襲鮮卑後方,往擊鮮卑後方受降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