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曠野之上,此刻伏屍四野,血流成河,唯有用慘烈二字形容。
傅燮、鞠義率領的漢騎殺人殺到手軟,死屍殘肢遍地都是,戰馬四蹄幾無立錐之地,大大影響了騎隊的衝鋒。最終,那些開戰時便讓黃巾蛾賊吃夠苦頭的漢軍鐵騎,也陷入了那些狂熱的太平道信徒的人海戰術中,在兩軍交戰的泥濘中,寸步難行,只能用馬刀在戰馬下對著無數的黃巾蛾賊奮力揮砍。
前方戰勢焦灼,黃巾陣後的波才卻是一臉平靜,充耳不聞,漢騎已經失去他們最大的屏障,現在正是施展最後一擊,先將那些動彈不了的蟑螂清除,然後完全就可以靠著人數,衝擊和突破皇甫嵩的大陣。
想到此,波才眼神一眯,此刻機會難得,他“唰”的一聲拔出腰間長刀,然後對著前方的戰場大聲喊道:“大賢良師有言,漢必亡,全軍壓上,此戰必勝!”
只見,波才親率身邊最後的數千甲士直擊漢軍,這數千人並非他叛亂後不擇手段拉來威逼“教化”後的貧民、流民,他們全部都是是信仰太平道多年的狂熱教徒,是他手上最值得信賴一支戰鬥力。
這些黃巾蛾賊鬥志高昂、紀律嚴明、武力強悍、裝備精良,實乃太平道核心力量,更是波才賴以抗衡漢軍的本錢。他們皆在甲冑之外,套著破舊的太平道服,手持長刀,眼神中的狂熱說明他們的思想有多麼的堅定,一經出擊,頓時將戰場之上難以行動的漢騎大部掃除。
之後如同波才所想,黃巾蛾賊借著這股氣勢,直衝皇甫嵩本部大陣,一下子就將原本尚在僵持的漢軍,打得節節後退。
其實漢軍本非這般不濟,然而連番苦戰,氣力心態都已疲憊不堪,再加上波才這支生力軍的狂熱,遠超過其他黃巾蛾賊,他們自然有所抵擋不住。
見此,所有黃巾軍紛紛受此激勵,不僅剛剛和漢軍僵持,有所氣餒的中軍甲士聲勢大震,就是那些殘存的,在漢軍騎兵打壓下,四處逃跑的無甲黃巾軍,也在周圍觀望後,開始三三兩兩隨軍衝鋒,戰場的天平一下子向黃巾軍傾瀉,漢軍的形勢已然危矣。
伏流川,爾當來矣!速來!速來!不來,大漢危矣!
皇甫嵩見己方中軍遭受黃巾蛾賊不住衝擊,緊張奢望祈求道,此刻他的心裡也是有些後悔,剛才真不該聽到伏泉傳話,就為了避免撤退的失利結果選擇答應伏泉。誠然,戰勝波才對他而言十分重要,但是保住這支大軍,更加重要,如果最終戰勝波才後,自己麾下平亂軍隊太少,那麼明顯於他而言就是失敗。
“殺!破漢陣,必勝也!”眼見形勢利己,波才又大聲喊道,他沒有像別的統帥那樣躲在後面,反而放棄馬匹,和衝鋒的步卒一起,手執長刀,身處先登,親自搏殺。
波才明白,太平道能否進駐司隸,立足於河南,成敗在此一舉,由不得他不搏殺。
黃巾軍一眾甲士見主將如此不避危險,親身陷陣,無不士氣振奮,一路相隨,生死不棄。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口中呼喝著口號,在有波才生力軍支援的黃巾軍的猛攻之下,精疲力竭的漢軍,再難保持住陣型,被黃巾軍甲士衝進大陣之中,隨後在無數廝殺喊叫聲中,雙方士卒互相糾纏,狠命死斗。
“直衝牙纛,砍殺敵將……”波才沖入陣中,大聲呼喝,長刀揮舞,連砍數人,帶著麾下親信,直衝入敵群。
親衛護衛左右,捨生忘死,為波才抵擋來自兩旁的攻擊。漢軍各部,因為戰爭混亂,雖然不知波才就是黃巾主將波才,可是卻能斷定此人必為黃巾將領無疑,有機靈者數人,暗持弓弩數具,對其臨近突射。
兩名警惕的親衛見此,頓時奮身而上,用身軀擋住了暗矢,弩矢透過甲冑,穿破了他們的身軀。波才見此,悲憤欲絕,來不及去關心親衛如何,手中長刀瞬間揮出,連殺兩人,這才將剛才他的危境逆轉。
“殺!殺!殺……不世之功,便在眼前!”見得漢軍後退之勢越來越慌亂,波才讀過兵書戰策,心知勝利在望,連忙呼喚左右繼續殺敵。
不過,正待波才進一步動作,猛然卻聽見身邊有不少人喊道:“漢騎!吾軍身後有漢軍騎兵……漢人援軍來了,逃!逃……”
戰場雜音太大,波才雖然沒有全部聽清楚那些話中意思,但是隨著他轉頭望向己方軍隊身後後,卻是一瞬間明白了那些人所表達的意思,而看到那隱隱有數千騎衝鋒的漢軍騎兵,波才的身體也是突然像是染上瘧疾一般打起冷戰。
怎麼會……他的後方怎麼會有漢軍?難道是朱儁的部隊?不會,那老匹夫現在應該在長社慶幸自己沒破城才對,而且他也沒這麼多騎兵了,早應該在上次兵敗時,被自己滅了大半了,為此自己還繳獲了三百多匹良馬了。既然不是朱儁,那他們是誰的騎兵?該死!長社的人都是蠢材嗎?連敵人在他們附近,都沒發覺?
此刻的波才心中,在害怕的同時,又不斷罵著,只是這事情也不能怪長社一方的黃巾軍,畢竟他們的注意力都在皇甫嵩軍隊身上,誰也想不到在他們兩軍之間,還會突然有一支漢軍出現。
“波帥,漢騎出沒,將何如?”當即,便有黃巾軍的將領,帶人跑到波才身邊,護衛他出了漢軍陣型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