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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漢軍糧道可已截斷?”
眼見韓遂焦急神色,麴勝聲音頓時有些小道:“未斷!”
“未斷?”
“正是!兩萬大軍,中漢軍埋伏,損兵萬餘,兵卒逃散無計,無戈將軍僅剩四千餘騎。”
“噗……”韓遂突聞噩耗,突然噴出一口熱血,氣急攻心道:“為何如此?漢軍主力皆在城外,何有兵力設伏,兩萬騎兵僅剩四千騎,為何如此?為何如此?”
“盧水胡出兵。”麴勝道:“盧水胡出兵兩萬,湟中盧水胡亦反,無戈將軍兩面受擊,方有此大敗。”
“伊健多,狗賊!沮渠慕漢、彭當,寧為漢犬,不願叛漢,枉為盧水胡!此輩可惡,壞吾大事!壞吾大事!”像韓遂這樣的聰明人,一點就通,麴勝的話提示這麼多,他很快便猜出前因後果了,當下生氣之極,不顧身份氣度破口大罵道。
的確,一下子,韓遂損失一萬五千騎,而漢軍一下子多出兩萬餘騎兵,還是戰力不俗盧水胡兵,兩軍兵力對比一下子變了,原本更有優勢的叛軍,在金城郡內的勢力明顯已經不如漢軍了,怎麼能讓一直有底氣和伏泉玩拖延戰術,繞襲敵後的韓遂安靜下來呢?
“將軍,勿怒!勿怒!當務之急,應考慮如何應對漢軍攻勢,不可動怒。”麴勝顯然怕韓遂因此忘了叛軍如今根本,雖然現在形勢對叛軍不利,韓遂軍現在城內僅有兩萬餘,兵力上和漢軍野戰有些稍弱,但並非到無法挽回的地步,畢竟只要守住允吾縣,但讓涼州其他地方趕快集結兵馬,還是能夠再勉強湊出兩、三萬兵馬的,這些兵馬也許實力會差些,但總比現在叛軍兵馬數量比漢軍少,好得多了。
只是,麴勝顯然小看了韓遂,他雖然發怒,但並未忘記根本,很快,就聽韓遂大呼一聲:“不好,城內有變!快!快!派人速速拿下城內湟中盧水胡兵,防其偷城!”
可是,顯然這已經遲了,在韓遂呼喊後,麴勝反應過來,也是驚出一身冷汗,剛欲出門時,南門之外便傳來一股喊殺聲,頓時令得二人心裡墮入深谷,韓遂更是因此直接閉上了眼睛,他們的一切算計,全部都在漢軍的計劃里,這怎麼去攻?
“報!南門遇襲,奸細圍攻南門!南門打開,城外數千漢騎,已攻入城中!”
“報!城外漢軍,猛攻東、北二門,南門亦有大股漢軍入城!”
很快,便有小校疾奔而至,將城內戰事稟報,漢軍內外結合,不僅從已經打開的南門進軍,還從東、北二門強攻,明顯是準備內應失敗的話,就直接猛攻三門,讓放下戒心的叛軍顧此失彼。
“哈哈哈!哈哈哈!”韓遂忽然之間,連續大笑道:“伏流川,真名將也,一計接一計,防不勝防,此戰,吾敗得不冤!”
“將軍!將軍!”麴勝害怕韓遂,因為這番變故,出現什麼事情,連忙上前詢問。
不過,韓遂可不會因此就喪膽,只見他像是下了巨大決心,壯士斷腕道:“傳令,全軍撤退,西往臨羌。”
“撤?撤退?”麴勝不可置信道,漢軍雖然破城,但城內兩萬餘兵,並不是不可以一戰的,韓遂竟然直接撤退,這可完全不是麴勝能想到的。
“嗯!”韓遂點頭,閉上眼道:“城門倘若不失,允吾城尚可守住,如今,城門已失,漢軍養精蓄銳久矣,吾軍如何守之,以如今局勢,保得幾分兵力,方有再戰之機。”
“諾!”
壯士斷腕,當斷則斷,在這方面,韓遂毫不含糊,一城一地的得失,他從不計較,於他而言,明顯知道現在的形勢下,保留有生力量,以圖再戰才是最佳選擇。
很快,隨著將軍府的命令發出,城內各處叛軍除了已經和漢軍接戰不能撤退的,大多數人都騎上馬,從西門撤退,那裡是叛軍的後方,漢軍因為擔心目的暴露,並未在那裡設伏,倒是讓得逃出城的叛軍不必擔心漢軍還有後手。
當然,能逃出來的只是大多數,剩下的人,他們最終的結果,只能是留在城裡,和漢軍對抗,或死或降。不過,這不就是精明的韓遂真正的想法嗎?大軍想要逃走,總有人犧牲不是,最終就看誰的運氣差而已,終究這才是戰爭。
異日清晨,允吾縣外數十里外,黃河南岸某座無名小山,此山即為無名,自然是很少有人攀爬此山,是以,其山路乃是由流水沖刷而成,仍舊保持著原始狀態,沙石裸露,崎嶇不平,因為很少有人來此,自然不知道這山上有一座新建未久的孤墳,那墳墓做的奢華,顯然主人身份不一般。
卻說,叛軍敗軍逃到此地,韓遂見到這山,突然直呼天意,而後不顧眾人勸阻,登上此山。眾人眼見勸說無奈,只能任其施為,雖然自從昨晚撤退後,漢軍並未追擊他們,但誰知道會不會出現其他情況。
這那條人跡罕至的山路,韓遂顯然十分熟悉,只見他有些失落的登山,原本頗有名士風度的他,此刻卻早已經沒有那股風度了,很快,他就爬到了目的地,那座寫著主人名“邊章”的墳墓。
“兄長,數年未見,這一戰,吾終是敗了一場!”韓遂哀聲說道:“天意乎?”
空氣無人回答,給了韓遂一個大大的沉默,不過他還是自言自語道:“放心,敗則敗矣,漢朝余滅吾,痴心妄想,然今日之後,吾將往何地?臨羌數縣,苦寒無比,數萬大軍不事生產,若漢軍封鎖,金城必無吾立足之地,其餘武威、張掖諸郡,皆人寡之地,如何養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