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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軍陣勢嚴謹,皆為操練日久的甲士,他們以長矛、長戟、弓弩壓制面前的黃巾賊寇,刀盾手趁隙殺敵,步步為營,機械似的朝前推進,仿佛不殺光敵人就永遠不會停歇下來。漢軍全身罩甲,對於前方充當炮灰的黃巾賊寇而言,堪稱鐵壁鋼牆,衙門每一次欲圖反攻,都會被撞得頭破血流,潰散而退,同時,這也意味著有上千條低賤的人命,將永遠的消逝於這一片曠野。
漢軍前陣,皇甫酈率領著自己部曲搏殺在第一線,只見他手中馬矟狂舞,數刻之間,已經不知刺中了第五還是第六人,此刻,他的對手胸口破開一個大洞,卻死死抓著不放,其他黃巾賊寇乘機圍攻上來,有刀,有戟,但更多的是農具鐵钁,鐵鍤等。
皇甫酈見此大驚,連忙舍了兵器,取了腰間長刀後撤,他雖有部曲拼死相護,頭部仍然挨了一鐵鍤,耳中“嗡”的一聲,一陣天旋地轉,霎時間從馬上跌落。身側親兵見此大恐,連忙毫不畏死,不等他落地,便一把將他抱住就向後跑,他的背後結結實實的挨了三刀,這才磕磕絆絆將皇甫酈帶出了險境。
對於這些親兵而言,他們只有保住主將才算完成任務,就算戰敗也無可緊要,而且皇甫酈的部曲都是皇甫家精心挑選的精銳,有的甚至就是皇甫族人,忠心自然不一般。皇甫酈身為皇甫嵩侄子,身份自然不一般,如果他出了什麼事,就是那親兵活著,也根本與死了無異,說不得還會連累加入。
得生後,皇甫酈晃了晃腦袋爬起,鐵鍤屬於鈍器,他又戴了厚重的頭盔,滿臉鮮血看著嚇人,實則無甚要緊。目光一轉,見自己親兵躺在地上面如金紙,一動不動,已然氣絕身亡,皇甫酈悲痛欲絕,親兵與他與親人無異,現在見此,如何能不悲憤,他也不令醫吏包紮一番,猙獰著一張血臉重新向黃巾蛾賊。
“擋吾者死!”皇甫酈有部曲抵擋來自左右的壓力,他只需應付前面即可,一把寶刀連劈帶砍,無人能阻。
黃巾賊寇的炮灰很快便被漢軍殺散,不過他們敗而不亂,一退再退後,待到一定地步後,忽然從中裂開,迅猛的撲向兩側,只見波才賴以縱橫潁川的三萬黃巾甲士浮現漢軍眼底,當真是玄甲耀目,黃旗絳天。
當然,這些波才當做主力的甲士,自然也不是樣子貨,在看到前方的黃巾同伴分散後,他們當即將手中的早就準備好的箭矢,向著此刻剛剛因為和炮灰戰鬥,而陣型大開的漢軍射出。
頃刻間,只見漢軍陣前,弩箭如雨,鋪天蓋地,而一時來不及列陣防禦的漢軍,應對不足,死傷甚重。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漢軍依靠車弩之陣,縱橫數百年,所向無敵,今天終於也嘗到了以前無數敵人曾經品嘗過的滋味。
漢軍後陣,皇甫嵩見此,呆若木雞,這一下,他似乎又更加了解朱儁敗北的心態了,實在是硬碰硬,漢軍也很難有把握戰勝這些賊寇,莫非,大漢的天真要亡了嗎?
第五百二十四章 今日便受此之辱
兩軍陣前,漢軍前軍被射散,待數輪箭矢後,黃巾賊寇後方全副武裝的披甲之士,便呼喊著口號,向著漢軍陣中衝擊。
扒開身上的屍體,皇甫酈臉色血污,狼狽不堪,隨後在看到黃巾賊寇衝鋒而來時,再也沒有剛剛復仇的勇氣,面對移動鐵牆似的黃巾甲士,連忙撒開腳步,兩個大步鑽回軍陣,跑回漢營,不一會兒,兩大鋼鐵怪獸咆哮著交織到一起。
剛才,當黃巾蛾賊的箭矢。密集而來時,皇甫酈便是大驚,要不是他急中生智臥倒,用身邊的兩具死屍護住身體,否則絕無可能在那箭矢雨中倖免。此刻他逃跑自然是怕了,畢竟,即使要戰,也得是划算的戰鬥才行,兩軍對戰,可不是意氣用事才行的。
“波才賊子真毒也,欲以眾兵死擊吾軍。”皇甫祚見此大呼,隨即連忙對其父道:“大人,賊勢兇猛,當何如?”
“勿急!戰事於吾軍不利,暫且等之!”皇甫嵩聽後,揮手示意自己身邊的兒子安靜,然後冷冷看著前方戰事。他知道波才此舉,完全就是想用他剛才充當炮灰的雜兵,再做一次炮灰,用這些炮灰去隔絕漢軍在兩翼突擊的騎兵,然後靠著中軍決勝,畢竟,就論披甲決戰之士相比,漢軍的的人數是遠遠少於黃巾蛾賊的。
可惡!此等賊子,有如此謀略,不思為漢盡忠,反騎兵叛漢,真該殺之。
心中,眼見漢軍面臨如此險境,皇甫嵩大罵道,不過面目之上,他皺著的眉頭,和死死盯著前方的眼睛,也在說明,這個累世軍旅的將軍,此刻面臨如此情況,也是無計可施。
終究,對比較準備了十餘年的黃巾蛾賊而言,漢軍所準備的底牌,實在是太少了。此刻,皇甫嵩唯有寄希望於此刻遊走在漢軍兩側,由助軍司馬麴義、護軍司馬傅燮各自領的兩千輕騎,這是他對於黃巾蛾賊而言,最大的依仗。雖然現在因為戰場形勢,不能及時和這些輕騎溝通,但皇甫嵩相信鞠義、傅燮這兩個自己看中的將領,會根據戰場的形勢尋找到機會,審時度勢,幫助自己破賊的。
飛速流逝,但對於此刻交戰的兩軍而言,卻是無比漫長,每一刻都有利刃刺破身軀,和鐵甲與利器的撞擊聲音,曠野之上,到處都是血色蒼茫。
直到整個戰役進行到半個時辰後,皇甫嵩依舊目不轉睛的盯著大戰場,即使眼見自己親手訓練的精銳,在黃巾蛾賊的衝擊下,不斷犧牲,可他始終沒有動作,他依然在等,在等那可以以少勝多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