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頁
“度渠帥何以敢言吾大漢天兵未至,莫非蠻人一直監視吾大漢?若如此,敢問諸位渠帥,板楯蠻置漢蠻盟約於何地?”
龔蘇連忙回復道:“先生慎言,板楯蠻與漢皆友鄰也,數番盟誓,豈會輕易背盟?”
“余亦以為然,板楯蠻大漢之柱也,豈會如此。”秦宓順著話題,點頭回應道。
“是也,今日尊使前來,吾等不知禮數,未能出營相迎,希尊試見諒。”龔蘇言語恭敬的回道。
其實剛才龔蘇本想親自率人出帳相迎,畢竟他心中一直贊同降漢的,可是帳內眾蠻人渠帥首領多數都在觀望。即使是親漢的渠帥,也不敢趁這時候出營。因為誰知道帳內有多少人是真的親漢,還是在假親漢,如果漢朝這次壓制不住蠻族內部,他們這些隨龔蘇出營迎漢的人第一個會被報復,此時的這些蠻人貴族很多中立的都在降與叛之間徘徊不定。
正是因為如此,龔蘇也不敢輕易出營,否則誰知道自己不在這段時間裡,中帳里會出什麼事情。度康一看就是鐵了心要叛漢,如果他不在的時候,度康再次蠱惑,哪怕只是短短的時候都有可能出現意外,所以他並沒有帶人遠迎,因為他要監視這些心懷叵測的蠻人首領的動靜。
見另一蠻人渠帥如此守禮,秦宓心裡不由對他好感頗多,笑道:“足下多慮了,漢與蠻人如同一家,親如兄弟,豈會怪罪?”頓了一頓,秦宓思及一事,連忙問道:“不知足下誰人?可否告知?”
“鄙人龔蘇,見過秦五官掾。”龔蘇行禮回道。
秦宓眼色一怔,明白這人便是自己要找的人,臉色笑意道:“宓見過先生。”一邊說著,秦宓一邊思索怎麼才能和這位親漢密談一番,蠻人內部到底出了何事,為何才剛剛盟誓月余左右,便又有異常。
只是還未想到辦法,那邊度康卻又說道:“漢使來自若無它事,便請離去,此乃吾板楯蠻之事,與漢使無關。”度康深知此時他如果要成事,必須不能讓秦宓久待蠻人營地,否則,也不用秦宓言語,那些渠帥首領肯定大部分會支持漢朝,畢竟漢人使者都可以什麼都不怕的在你的營地里遊走,本身已經說明蠻人不如漢人,或者說漢人不怕蠻人。蠻人士兵可以不怕死,但這些蠻人渠帥貴族卻不能,因此只要到時候秦宓四處言語,有多少蠻人會改變立場效忠誰也不知道。
“度渠帥所言錯也,蠻人之事如何與漢無關?蠻人乃漢民,數代臣服於大漢,吾身為漢使,自可助蠻人處理事情,豈會無關?”秦宓正聲回道,隨後頓了頓問道:“不知諸位渠帥首領今日所議何事?莫非與營地數千蠻兵齊聚有關?”
“無關、無關!”
“今日族內聚會,並無此事!”
……
一瞬間,在秦宓近乎逼宮的言語下,中帳里的一些板楯蠻渠帥連忙否認他們想法,同時避開回答今日議論的事情經過和原因。開玩笑,漢人都來了,好反叛什麼?憑白惹得一身騷而已。
只有像度康這些死也要反叛的板楯蠻人並未言語,而那被反問的度康,此刻卻未出言,他被秦宓突然的轉折逼問弄的毫無辦法,此刻他都沒有掌握中帳里的大部分渠帥貴族的支持,哪能輕易挑明,此時行事對他不利。
“如此便好!”秦宓頷首,眼神淡淡掃視著周圍蠻人渠帥首領笑道。
接下來便是一番客套,隨後秦宓言明他奉伏泉命令,前來調查板楯蠻此次聚集之事緣由,同時言語裡重點說道,板楯蠻人不散,他就不走的帶著威脅的謊言。
不過,謊言雖然是謊言,但對此刻根本沒渠道證實的蠻人渠帥首領而言,他們肯定是半信半疑了,所以他們專門安排了一間不錯的營帳,供秦宓休息。當然,安排人必要的監視是少不了的,誰都不會完全相信別人的片面之詞,特別是在這種關乎生死存亡的事情。
暗地裡,這些渠帥則是派人不斷打探漢人軍隊的消息,此刻只要確認漢人真的有大軍前來,他們會毫不猶豫的隨龔蘇臣服漢朝,至於那度康,該繼續逃匿就繼續逃匿。當然了,如果度康等人也宣布不再造反,這些人也會想辦法收匿他們的,畢竟同出一族,像度康還是板楯七姓一員,他們怎麼可能不管自己族人死活,像前番度康等人遁逃,不也是這些渠帥頭領暗中幫助所致。
可是,不止是蠻人渠帥首領在做其他事情,被監視的秦宓也並沒有完全就真的在蠻人安排的帳篷里休息了。他主動派人告知龔蘇,說是伏太守有口信交給他,希望他前來,那些蠻人自然不敢不讓龔蘇去秦宓營帳,只能同意。
夜幕深深,一副天真以為伏泉真有口信給他的龔蘇入了秦宓營帳,只是事情出乎他的預料,在他詢問口信後,秦宓的回答卻讓他非常無語。
“口信?明府又非不識字之人,談及要事,書信先生便可,何需口信?”秦宓小聲回道,他確保兩人聲音只有自己聽得清楚。
“什麼!汝……”龔蘇驚喊了幾個字,就被秦宓制止。
只見此刻秦宓以手遮住龔蘇嘴巴,同時輕聲道:“噓!先生莫大聲,當心隔牆有耳。”說完,他眼神望向營帳幾處方向,那裡在黑夜外營地的火把下,影影綽綽的多了不少人影。看他們筆直站立的模樣,看著像是戍衛的蠻兵,但無疑人有些多了,幾乎幾步便有一人,按理來說即使秦宓是漢使,身份特殊,但也不該有這麼多人,可此時帳外之人如此多,只能說明一點,有人在聽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