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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因為受降城築於塞外,與一座塞外孤城無疑,縱然其建造時堅固異常,但沒有合理的縱深防禦,故時而為漢匈二方所各自占有,反覆易手。
自從本朝當年竇憲北逐北匈奴,“燕然勒銘”後,草原為趁虛而入的鮮卑所占,加之大漢受西北羌亂和東北鮮卑兩面拖累,最終導致長城以外,鮮卑肆掠,再無漢地。
時至今日,這受降城如今已為鮮卑所占,因其位置屬於西部鮮卑範圍,故而如今在城內駐守的卻是西部鮮卑兵馬。
夜色深深,繁星點點,受降城上空漆黑如墨,皓月如涼水,高懸於夜空之上,伏泉率十數騎潛伏至受降城外,麾下兩萬餘鐵騎此刻正在後方十里外待命。
大概是鮮卑人沒有得到漢軍出塞的消息,又或者他們根本不會相信漢人即使殺了他們的前任首領檀石槐,也不敢出塞與鮮卑作戰,所以受降城外巡視的鮮卑斥候並不算多,以至於伏泉麾下的漢軍,竟然可以輕易的到城外而不被發現。
往前奔走數里,躍上山坡,伏泉等人才清晰一覽受降城貌。城高池深,雄偉壯觀,巍峨屹立,綿延數里,受降城與這些詞都搭不上邊,破敗的矮牆足以形容其落魄不堪。
想想也是,受降城落於鮮卑之手十數年,草原民族天生遊牧,本就不會築城,能不把這城毀了就算不錯了。
望著前面燈火通明的受降城,因其身處漠北草原一處,周圍皆是廣茂的草原,所以與那破敗城牆對比,城外繁華熱鬧與其極不協調。
城外雜草繁盛,帳篷,茅舍遍布,足有數萬人眾遍布城外,即使現在夜色深沉,但借著月光,還是可以看見有不少婦人奴隸依舊忙碌著,想來在這大漠之北,整個受降城簡直如塞上明珠一樣,鮮卑一處絕佳的享樂之地。
整個受降城,除了那已經明顯年久失修的城池以外,也就是城外鮮卑自己搭建的一道簡易的寨欄還顯得有些防禦力。
只見其綿延數里,不時有鮮卑軍士巡邏其中,只是他們看起來頗不用心,無論兵卒首領,都是交頭接耳,時而發出鬨笑,而且他們巡邏只在寨欄之內,寨欄之外只有少許鮮卑游騎,但也都不會巡邏走遠。他們全部都是一副渾然不知大難臨頭的樣子,否則,但凡鮮卑人有一點謹慎,就算發現不了遠處的漢軍,可起碼也會發現此刻觀察的伏泉等人。
這些鮮卑人在漠北的匈奴故地,已經安逸了十數年了,疆域無垠,諸族臣服,即使前任首領檀石槐命喪漢國幽州境內,但是依舊沒有讓他們將那前番屢次敗於他們的漢國放在心上,就算受降城離漢國并州很近,他們也只是派人注意漢國三邊的情況而已。
前番在漢國境內的探子來報,漢國除了涼州有羌人叛亂,被漢國皇帝派了禁軍平亂後,其他并州、幽州這兩處漢國可以出塞進攻鮮卑的地方,並沒有漢軍。
加之現任鮮卑首領和連,不斷徵召各地兵馬,準備進攻扶持魁頭、步度根二人的部落,導致鮮卑人的注意力都在遙遠東北方的大鮮卑山,所以此刻守城的鮮卑人,即使已經被徵召很多青壯騎士,但是他們對於受降城可能被攻擊的警惕性依舊很弱,否則也不至於讓漢軍摸到眼皮子底下而不自知。
“將軍,鮮卑防備不嚴,正當夜襲之時。”段熲此刻沒有擺任何資歷架子,對伏建議道,身為一位老將自然知道此刻要尊敬上官,畢竟這不是平時,而是在戰場,即使伏泉年齡和資歷都比他小,但伏泉是主將,所以他也必須對其敬稱“將軍”。
伏泉詫異的望了一眼這位一路來,對自己擺架子的老將軍,然後點點頭,贊同道:“段公所言極是,孤亦有此意耳。”隨後,他又轉頭望向身邊的賈詡,問道:“文和可以異議?”既然賈詡就在身邊,此刻伏泉不用這個兵法大家,無疑十分浪費。
那邊賈詡點點頭,同樣贊道:“可,此時夜襲,必勝也。”
隨後,眾人悄悄轉身,慢慢走回漢軍陣中,已過了不少時候,眼見著鮮卑人依舊吵鬧不堪,而奔襲至此的漢羌騎兵們也都休整好了,就等主帥下令,準備朝著敵人揮出自己手中血腥的刀劍。
右手拔出腰間長劍,寒光在伏泉眼中如此刺眼,銅鐵摩擦的聲響更讓他感覺如此悅耳,所有漢羌騎軍跟著拿出自己手中的武器,只見他們手中的鋒刃寒光閃爍。
伏泉看著遠處的受降城和城外的鮮卑部落,眼神瞬間冰冷,只見他大喊道:“自鮮卑檀石槐崛起,侵吾漢境,三邊百姓為之罹難,漢家婦孺為其殺戮者不計奇數,今諸君已至受降城下,敢問仇人當前,將何如?”
“殺!”
漢軍近八千騎紛紛齊聲大喊道,震的他們身邊那些隨從而來,只剩下萬餘騎的羌人鐵騎,不少人紛紛頭皮發麻。這些鐵騎有不少是剛剛被漢軍屠了部落,然後被漢軍分配給其他投降部落,此刻被其他投降部落送來給叛軍當僕從軍的,此刻聽到漢軍聲音,自然喚起了他們之前的惡夢,不過幸好,此刻他們已然是漢軍了。
見士氣已升,伏泉不再多言,直接狠狠揮動右手長劍,隨著長劍落下,伴隨著的是他繼續的大喊道:“諸君聽令,鮮卑敢有抵抗者,無論男女老弱,皆殺之!所掠財貨皆予諸軍!女子任取!”頓了一頓,伏泉又繼續大喊道:“隨吾殺!漢軍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