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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外跑來的蠻兵一句斷斷續續的“漢人大軍來了”的話語,一下子震驚了帳內眾位蠻人渠帥,而正志得意滿的度康更是驚得瞪大了眼睛。
漢人真有軍隊來?
他們來了多少人馬?
糟了,漢使如今有難,必須不能讓他們出事?
……
頃刻間,無數的念頭出現在眾板楯蠻渠帥腦海中閃過,最後一個最重要的念頭出現在他們腦中,漢人大軍來了,他們絕不能讓漢使出事,不然板楯蠻會因此而招致滔天大禍,那位戰勝他們數次的巴郡太守肯定不會放了他們,這時候他們必須保證那三名漢使的安全。
“讓開,擋吾者死!”
“度康,若不想見板楯蠻滅族,速放吾等離去。”
“快!放行!”
……
這下子,不止龔蘇那幾人要出營帳,便是營帳里的大部分渠帥也叫喊著要出去,度康臉色頓時陰沉無比,卻不敢妄動。板楯蠻能延續這麼多年,靠的便是族內七姓的團結,他可以強留這些渠帥在自己的營帳里,卻不敢對他們動粗,甚至動刀,不然即使他血腥滅了漢朝使者,團結一致的板楯七姓也會因此而分崩離析。
“安靜,諸位渠帥,暫且稍待。”說完度康看著那進來報信的蠻兵道:“漢人真來了此地?現到何處?”
那蠻兵回道:“千真萬確,此時就在營外十里。”
度康點頭,隨即問道:“來人幾何?”
“兵馬無數,粗粗不可打量。”
“恩?”度康一怔,他明顯對漢人來的兵馬數量有所懷疑,怎麼可能來那麼多?只是這蠻兵是他心腹,不然他也不會能入得這帳中,不會撒謊,若如此,莫非漢人真有大軍到閬中縣了嗎?
一時之間,度康深陷兩難之中,按道理來說,漢朝大軍來了,他便該放手了。可是他不甘,他捨不得,他不想失去這一場勝了一統板楯蠻,稱霸巴蜀的好機會,否則,他將如一條喪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終日。
不過,這度康在抉擇,但現場的其他渠帥可不會給他時間猶豫,看他不言語,這些渠帥又再次逼問度康。甚至其中有的渠帥要直接硬衝出營帳,不過卻被外面的蠻兵堵得死死的,雙方僵持不下,渠帥們沖不出去,蠻兵們此時也不敢真動刀子對付那些渠帥。
“度康,事危矣,再不決斷,真要令漢人滅吾板楯乎?”那和度康提出效仿班超計策的板楯蠻渠帥見度康依舊猶豫,立即喝問道,他們要板楯蠻叛漢不假,但也是為了能讓板楯蠻興盛,如今有滅族之危,那就該放下的放下,該做順民就做順民。
“哎!”度康長嘆一聲,這才眼神不甘的對帳外蠻兵道:“放行。”接著又對自己一個心腹道:“速去找度均,無論殺沒殺漢使,都帶人遠遁巴西山中,此地不可久留,吾稍後便至。”
“諾!”
很快,原本被圍堵的營帳被徹底打開了缺口,那些被堵在營帳里的渠帥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般跑回自己營帳,召集人馬。唯有一蠻兵模樣的兵卒,出了營帳直奔此刻正爆發激烈衝突的漢人營帳的位置。
未幾,各家蠻人渠帥便帶著自家兵馬出營觀望漢軍軍陣,在蠻人營地十里外,只見一處平原上,無數剛剛到來的漢軍整齊密布,軍陣後方煙塵滾滾,裡面似乎有無數旌旗搖動,一眼看去那漢軍步卒後面定是還有許多兵馬。
蠻人陣營里霎時間陷入靜止,誰也不知道此番漢人來了多少人馬,就連心中依舊奢望板楯蠻人崛起的度康,此刻見了那似乎成千上萬的漢人兵馬,也是極度震驚,這漢人真的集結了這麼多兵馬等著他們?
而此時,在另一邊的板楯蠻營地里,秦宓帳外的戰鬥尚未結束,不過已經無足輕重了,龔楊的二十餘人,此刻只剩下幾人在死戰了,其他都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秦五官,帳外要見分曉了。”一個文吏手持長劍,死死的盯著帳篷外,一臉忐忑的說道。他的手微微顫抖著,長劍隨著晃動,帶出了搖晃的劍影,即使已經預感到稍後的結果,可是面對死亡的威脅,這文吏依舊無法像身邊的秦宓那樣灑脫。
此刻的秦宓冷靜至極,仿佛帳外的動靜與他無關,他眼神犀利的看著手中的長劍,似乎又回到當初求學時,與好友習劍的時候。一晃多年已過,自己避仕拒辟,如今才因董扶出仕,入得伏泉麾下,今日便是他成名之時,不成功則殺身以成仁。
“嘶”的一聲,營帳被人用刀子劃破,接著便見幾名蠻人手持短刀沖了進來,一點言語也沒有,舉刀便向三人砍來。
“殺!”秦宓顧不得說其他,挺劍便擋,其他兩人雖然慌亂,但畢竟是事關自己生死存亡的時候,跟著秦宓一起揮劍便上,臨死也不能這麼屈辱的死。
漢代的儒生還沒有墮落到和後世宋明那般讀書人一樣,手無縛雞之力,他們從小君子六藝也是學習不少,雖然不會是什麼蓋世神功,但基本的劍藝還是會的,可以保證他們一時之間,手持兵刃,防身無憂。
兵器撞擊的聲音在帳內出現,狹小的空間裡,刀與劍開始一場不是你活,便是我亡的生死對決。礙於營帳的空間限制,此刻也就只有五個蠻人進了營帳,這對於秦宓三人來說卻是個好消息,畢竟三人對五人,蠻人也沒有太多的人數優勢,而且他們又使得是長劍,當然以他們的實力,這也只能暫時抵抗而已,受限於體力,以及戰場經驗的問題,這三人若無意外,註定只會是被打敗,最終成為板楯蠻人的刀下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