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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是伏泉去年所結識的同鄉少年,名曰臧洪,廣陵郡射陽縣人,就是歷史上和呂布合傳的那個人,未來的漢末群雄之一。其與伏泉頗有淵源,既是同鄉世交,其父又算宋酆故吏,就是當時幫宋酆滅許昭的揚州刺史臧旻,現在因功遷使匈奴中郎將。
去年,臧洪因其父平亂之功,被朝廷拜為童子郎,入太學遊學。伏泉與其在徐州鄉友聚會相識,志趣相投,頗有一見如故的感覺。
此時,坐於角落“安分守己”的賈詡突然開口道:“袁氏自袁安臥雪以來,所行之事盡皆有利可圖,否則斷不會崛起如此之快。若是太子早定,其有從龍之功,自然需要造勢,只是太學之中再談政事,恐禍福難料。”
一語說完,除了伏泉回應,其他人皆不言語,倒不是不贊同,而是心有所感,為朝廷前路感到迷茫。
去年五月,永昌太守曹鸞坐訟黨人,上書曰:“夫黨人者,或耆年淵德,或衣冠英賢,皆宜股肱王室,左右大猷者也;而久被禁錮,辱在塗泥。謀反大逆尚蒙赦宥,黨人何罪,獨不開恕乎!所以災異屢見,水旱荐臻,皆由於斯。宜加沛然,以副天心。”
皇帝劉宏省奏,大怒,即詔司隸、益州檻車收鸞,送槐里獄,掠殺之。於是詔州郡更考黨人門生、故吏、父子、兄弟在位者,悉免官禁錮,爰及五屬。棄市。詔黨人門生、故吏、父兄、子弟在位者,皆免官禁錮。
這就是第三次黨錮之禍,由此之後,士人真正開始寒心,對於朝廷誅滅宦官絕望,黨人則仇恨宦官皇權更甚,紛紛依攏於“天下楷模袁本初”的身邊,時刻準備奪權與復仇。
第六十九章 獻策治蝗
第三次黨錮不同於前兩次,這次尤為激烈,凡是黨人門生、故吏、父子、兄弟中任官的,一律罷免,禁錮終身,並牽連五族,黨錮的範圍更加擴大,波及無辜者更多。
歷史早就說明知識分子太多,又掌握話語權,對於一個封建帝國是一個多麼大的災難。這些知識份子都是要做官的,他們除了官是不屑於從事農、牧、工、商、醫、兵等當時被視為下賤的行業,而如今劉宏開啟了黨錮,真的是斷絕了很大一部分知識分子的出路,不令士人寒心,黨人仇恨才怪。
而像賈詡、王朗這樣的太學生,就是未來士人的主力,雖然他們沒有受到黨錮影響,但是黨人在士人之中有著絕高的地位,還是令他們心有戚戚。
四月,大旱,七州蝗。
消息傳至雒陽,滿朝皆驚,群臣皆言國有奸臣,請旨皇帝徹查天下貪官酷吏。劉宏准奏,令三公條奏長吏苛酷貪污者,罷免之。只是這真的能夠治理蝗災嗎?
古人對於蝗災並不陌生,一般而言,久旱必蝗,大旱之後常有蝗災,這是因為蝗蟲是一種喜歡溫暖乾燥的昆蟲,乾旱的環境對於它們發育和存活有許多益處。其所到之處無不實行三光政策,因為蝗蟲多為雜食性,無所不吃,不僅為害農作物,雜草和木本植物的葉子都可以作為它的食料,它們經過的地方,草木無遺,禾穗和竹木葉都被啃食得乾乾淨淨,餓壞了的蝗蟲,甚至連牲畜的毛髮都能往嘴裡嚼……而且蝗災比旱災更加棘手,旱災只要等到降雨便能緩解。但是蝗災則不同,蝗蟲成群結隊,順著風和氣流遷徙飛舞,一日可行百里,根本來不及提前戒備。
這時的蝗蟲被人稱為蝗神,從君王到貴族士大夫到百姓皆認為其乃神靈示警,他們不僅不會加以捕殺,反而祈求神靈護佑。他們認為,每當人類悖行天意時,上天就會降下災異,旱、澇、蝗、瘟疫等來懲罰人類,自西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董仲舒對先秦儒學加以改造,把陰陽五行論給納入了儒學中,這種思想深入人心,以至於後來出現禳災這種迷信行為。
加之漢代先前出現蝗蟲,有人以“溝坎法”滅之,即先在地頭、路旁挖溝,然後眾人一字排開,手拿樹枝、木片之類的東西,揮動吶喊,把蝗蟲趕進地頭的深溝里去,再加土掩埋。但這種方法未必有效,多數蝗蟲不死又從土裡鑽出來重新禍害莊稼。因蝗蟲不死,使古人更加迷信,更加導致他們後來普遍認為蝗災是貪官污吏橫行,政治不清明所造成的,就連蔡邕也曾言道,蝗者,在上貪苛之所致也。
長秋宮裡,皇帝劉宏正抱著自己長女劉葭逗弄著,身邊宋後呆呆看著,想要插話,可劉宏卻不理睬她。劉葭這小孩子長得已經三尺有餘,正咿咿呀呀的對著劉宏嬉笑,看著很是可愛有趣。雖然劉宏有了兒子,但畢竟養於宮外,是以他對那未見幾面的兒子感情不深,反而對這小女兒十分喜歡,大概是所謂的“父子是仇人,父女是情人”的緣故。
這幾日劉宏都會常來長秋宮裡多待一會兒,因為蝗災幾乎波及大漢半壁江山,已有愈演愈烈,泛濫成災之勢,可朝中卻無一人諫言良策,只是一味讓他徹查貪官酷吏,但卻無成效,讓他很是苦惱,這對他的統治非常致命,以至於最近他連後宮新招入的幾位佳麗都沒有太多興趣,只能用自己這寶貝女兒的笑容來排解愁苦。
這時,張讓入殿稟報伏氏郎君求見,劉宏一怔,暗道按照伏泉來宮中規律,今日不該來也,不過還是招他入殿。
伏泉隨著張讓進入殿內,其冷冰冰的模樣,還想伏泉欠他幾百億一樣。在他看來,若不是有劉宏讓他入宮的許可,可能自己根本連皇帝的影子都見不到,只是兩人之間派系有別,天生便是敵對,能有何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