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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嘣!”
……
街邊一棟民舍里的院子內,傳來無數聲音,張猛牽馬往那民舍走去,大概是主人在家,又或者當地治安很好,這民舍卻並未鎖門,院外之門半掩著,足以讓人看到院中的事情。
向院內窺望,只見一個七尺少年正在院內,不顧這綿綿秋雨,引弓扣箭,練習弓術。那少年人將手中的羽箭,射向五十步外插滿箭羽的靶子,他長得濃眉大眼,挺鼻闊嘴,相貌堂堂,望之如十六七,只是他嘴邊的那一抹細軟的茸毛,卻是出賣了他的真實年齡,旁人見此,可知他的年齡絕沒到束髮之年。
此時張猛見此卻是大吃一驚,他自幼就羨慕其父,嚮往和其父一樣,長大之後征戰沙場,自然也是酷愛舞刀弄棒,而這弓箭當然也在他涉獵之中。
讓張猛所震驚的是這個少年,手中所拉之弓的拉力竟然達到一石半,共為一百八十斤,須知此時普通人拉一石半強弓,便可謂普通人之中的佼佼者,而這少年望著就比張猛大兩歲,竟然可以收發自如的拉一石弓,這如何不令他震驚?
如此看來,這少年卻是天生神力無疑,觀其射術精準也在水平線上,換句話說,若是單與同齡人比較,這少年已然超越他人太多。
“貴客臨門,便請進門,莫於門外窺視,免叫外人笑話吾家……”只見那少年似有所覺,不過並未收回手中弓箭,而是一邊練習箭術,一邊喊道。
張猛聽後神色一變,知道自己被人發覺,索性不再掩飾,直接推開房門,牽馬入內,臉色掛著尷尬的笑容和對方行禮道:“小弟張猛,見過兄長,適才見兄長射箭,窺門而觀,望兄長見諒。”
“嗖”的一聲,當對面那少年的箭矢,再一次深深的射進靶心之間,帶起箭羽發出“嗡嗡”的震動聲後,那少年這才落下手中之弓,回禮道:“余姓龐名德,見過貴客。”
“兄長不必見外,喚弟姓名便可。”
渭水北岸,秋風夾雜著細雨,給西涼大地帶來了許多寒冷,只見岸邊,一騎緩緩沿著岸邊漫無目的的行進。
馬上的騎士十分年輕,渾身裹著蓑衣,帶著斗笠,看其樣子卻是離家出走的張猛無疑,至於他為何出現在渭水北岸,當然是往其父所在的涼州刺史部治所,漢陽郡冀縣而去。
當然,按理來說,張猛若是從弘農到涼州,完全可以直接過司隸三輔地區,進入涼州漢陽郡,畢竟這是最近的道路。不過,少年人雖然有些熊,但卻是不傻,他知道自己長兄張芝一旦發現自己溜出府邸,必然會帶人前來尋他,而張芝最有可能的路就是沿著司隸三輔地區,直接進入漢陽郡內,因為這條路雖然是最近的支線道路,但卻是被張猛捨棄了。
而張猛所選的道路,卻是在從司隸三輔地區先進入涼州武都郡,到了武都郡後,沿著流經漢陽、武都二郡的渭水北上,再到其父張奐所在漢陽郡冀縣。他相信,一旦他背著兄長偷偷跑到張奐身邊後,無論是張奐還是張芝,只要他苦苦哀求,兩人都肯定要留下他,這樣一來,他就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了。
只是,這計策雖然是好的,然而少年人也有考慮不周的地方,那就是因為他自從小時候隨其父張奐移居弘農以後,就再也沒有踏入涼州半步。因此,即使他事先打探過去往涼州的道路,可是真正踏入之涼州地界時,卻是千難萬難。
一路走來,張猛倒也沒遇到太多險阻,畢竟有著華陰縣開具的“傳”,但凡進城入關,兵卒將官一問詢知曉其乃“涼州三明”之一的張奐之子後,一方面因為涼州人對張奐的敬仰,另一方面卻是張奐如今被委任為涼州刺史,是他們的最高上司。
因這兩方面,那些戍守兵卒將官對他十分友好,甚至其問路,還會派專人為其指明,並且派兵隨護,在因此他這一番遠行倒也沒遇到太多波折。一方面是他手中還有不少偷來家裡的黃巾可用,另一方面卻是因為張奐四處徵調涼州兵卒,各郡之間隨是可見的郡兵行軍,不少宵小分子,見之唯恐不及,自然安全問題極好,就是往日裡一些不服王化的胡人部落也是安穩異常。
否則,換成另外一些沒有什麼自己單獨出行經驗的少男郎,說不得就會被外地人欺騙謀財,甚至因此喪了性命。
不過還好,在趕了半天的路後,張猛終於在渭水北岸,見到一座小城,其名為狟道縣城,隸屬涼州漢陽郡。
傍晚時分前,稍顯破敗的狟道縣縣城南門前,幾名裹著斗笠的兵卒正冒雨檢查來往出現在城門的行人。很快,一人一馬的張猛便引起其中一名兵卒的注意,畢竟除了人在雨中獨行十分可疑外,更重要的是對方就是個少年,即使張猛走前自己束了發,卻依然因為一臉掩飾不住的稚嫩和嘴角一圈淡淡的茸毛出賣了他真實年齡。
“站住!來者何人?有‘傳’否?”
隨著那兵卒持矛問詢,張猛並不慌張,連忙一一回答,然後還將自己的“傳”交個那兵卒查驗,至於張猛對兵卒所說他單人遠離家鄉的意圖,自然就是看望父親而已,並未多說其他事情。
守城兵卒聽其訴說,又查閱了“傳”,看其模樣,又想到對方家世,自然要認真對待,如果不是張猛拒絕對方派人相隨的話,張猛肯定又要被各成仙兵卒當吉祥物保護著,這對於想要匿藏蹤跡,躲開兄長搜捕的張猛來說,簡直是災難,自然要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