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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們大多數人都恨宦官久矣,但都沒想過這時候就起兵,實在是太早了,現在皇帝劉宏還沒徹底駕崩,如果被他察覺,那形勢可就不妙,沒人會低估這位登基以來,就一直重用宦官堅決實行先帝桓帝留下的來的“黨錮”政策的皇帝的手段。
而且,退一萬步來說,就算皇帝和宦官事先沒發現,可等到他們起兵,若是一開始就能攻入宮門那還好,可如果攻不進宮門,等到皇帝和宦官反應過來,他們的下場就只能和當時的竇武、陳蕃一樣,因為出兵名義被揭穿,兵卒服從大漢皇帝和宦官之命,徹底倒戈,最終事敗,族毀身死。
“本初此言差矣,如今局勢,如此才將前功盡棄,陛下在,此計非得萬一,切不可行之。”何進自然也看得明白,他知道這事風險很高,很容易重蹈覆轍,所以立即回絕。當然,他也沒把話說死了,如果真的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何進為了權利,為了“史侯”劉辯登基,為了何家的富貴,肯定會不介意行險的,不過很明顯,現在還沒到他必須要這樣選擇的地步了。
見何進一口回絕,袁紹並未有不滿之色,反而回道:“大將軍,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若是伏泉進京,到時恐怕大將軍能調京師一半兵馬,便為幸事矣!”
“可……可若舉兵,雒陽兵士若如竇公、陳公之兵,當何如?”何進臉色一變,他明白袁紹擔憂,的確,伏泉進京,這雒陽兵卒會有多少人捨棄他這個大將軍,去投靠明顯最有希望即位的太子劉崇的表哥伏泉,用屁股想也都知道,到時候若是他們再起事,可就真的黃花菜都涼了。
如此說來,現在對於何進,真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左右為難。他不介意麾下這些掾吏要把皇宮裡的宦官殺光,只要能讓“史侯”劉辯即位,能讓何氏榮華富貴,能讓他何進成為大漢獨掌中樞的權臣變行。
眼看何進臉色,袁紹心中冷冷一笑,而後行禮道:“大將軍所擔憂無非是京師兵馬不忠,然若兵馬盡數效忠將軍,何復竇公、陳公前事?”
聞言,何進疑惑道:“本初所言何意?”
袁紹回道:“大將軍可召四方英雄之士,勒兵來京,清掃君側,盡誅閹豎,擁立‘史侯’,以定天下。”
話音落下,何進屬吏陳琳連忙臉色大驚出列阻止道:“不可!自古外兵入京,多有禍事,外將若忠心漢室尚好,若有異心,則恐其臨犯京闕,為禍天下。何況王文祖之事,近在眼前,若招外兵,事必宣露,吾料此事必敗,那時,大將軍如何自處?如此行事,乃所謂倒持干戈,授人以柄,功必不成,反生亂矣!”
陳琳的話有理有據,頓時令在場眾人側目,不過,他們並不是說沒看出袁紹提議放外兵入京會有怎麼樣的後果,只是因為袁紹的身份,他們沒有出言反駁而已,因為熟知袁紹的他們,也不明白這位黨人領袖,到底在想著什麼。當然,也並不是說真的沒人看出袁紹要幹什麼,只是有的人看出來卻根本沒說,比如何顒、許攸這些袁紹的心腹。
至於陳琳所言,最關鍵便是現在的局勢,如果何進這麼大張旗鼓的招兵入京,那他視現在還在皇宮中療養的皇帝於何物?某種程度上來說,何進這麼做就真的和去歲冀州刺史王芬王文祖謀反的事情如初一轍了,需知皇帝未死,何進這般掉外兵入京,一旦稍有差錯,消息泄露,豈不是將把柄授予他人,到時候真有功虧一簣的可能。
然而,旁人或許礙於袁紹在黨人中的身份地位,不敢直言,但是陳留卻不同,而他這話,也讓出言的袁紹臉色一變,只是善於隱忍的他藏在心裡,並未表露出來而已。
不過,袁紹不表露,但並不代表他會容忍別人破壞他的計劃,只見,袁紹回道:“非常之事,必以非常之法行之!大將軍此時若將大好局勢,拱手讓人,日後伏泉掌權,吾等尚可留於朝中,為朝中干臣,而將軍何處?敢問大將軍,願如此乎?”
大堂內頓時安靜無比,袁紹這話如同逼宮,在場多數人雖然沒覺得事情已經到了如此魚死網破的地步,但是袁紹既然作為黨人領袖,這般行事,必定有其原因,而且又因其身份地位,所以都沒有出言勸阻。
何進也是被袁紹這麼一激,當下可能也預感到了最壞的情況,或許也是明白伏泉入京的可怕,便不再遲疑道:“便依本初之計。”
“大將軍英明!”
“大將軍英明!”
“大將軍英明!”
……
得到肯定回復,袁紹當即率先喊道,在他說完之後,在場其他黨人見此,也紛紛出列附和,雖然他們不懂袁紹的意思,但出於信任,自然也是毫不猶豫的附和袁紹。
之後,眾人便開始商量調兵人選,因為想到伏泉自從出仕以來,屢立戰功,軍中門生故吏很多,一旦其號令發兵,再有皇太子劉崇的正統名義,到時必然從者如雲,所以此番招兵入京必然有兩點要求,一是值得信任,二是要其麾下兵馬忠心而且要多。
因此,在討論一番後,眾人決定分兩步進行,其一,先暗差信使,向如并州刺史丁原、豫州刺史黃琬、西河郡守董卓等人送入私信,以大將軍之名,令其等攜親兵,快速入精;其二,便是讓何進親信如呂布、張揚等人,各自回鄉募兵,然後帶兵回京助其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