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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號稱漢國歷代君王生前公開挨罵最多,被罵得也最狠的先帝威宗孝桓皇帝劉志的諡號,“桓”字相比,他們為劉宏上的“靈”字,兩者之間,卻是天差地別。
桓者,闢土服遠曰桓;克敬勤民曰桓;闢土兼國曰桓;武定四方曰桓;克亟成功曰桓;克敵服遠曰桓;能成武志曰桓;壯以有力曰桓。
事實也正是如此,漢桓帝劉志一生重用寒門和名不見經傳的小族,壓制袁楊等基本上一世便出一公的門閥,使得袁楊等著姓終其一生,也沒有族人在其任上登上三公之位。而劉志又兼有平息西疆羌人叛亂,使得漢羌百年戰爭在其手上承平十數年,並且開闢海上絲綢之路,與歐洲建交,種種功績,這是誰也抹殺不了的!
即使黨錮之禍是劉志發起,並且又推行三互法等為官正常,徹底壓制住了黨人士人大族在政治勢力的壟斷,但外朝士人勢力的公卿百官縱然恨死其人,卻因為劉志的政治手段,也沒給劉志上惡諡。
只是,劉宏不同,且不說劉宏在任時候出現了太平道大亂,使得大漢江山差點因此分崩,就說其在任期間,所引發的第二次黨錮,對於黨人的打擊尤其巨大,這也就不得不讓那些沒有隨袁紹謀逆的黨人勢力,還有不屬於黨人的外朝士人深恨其人。
畢竟,劉志縱然開啟了黨錮,但是手段高明的他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而且他也明白,大漢朝廷要想安穩,還是需要這些黨人士人的幫助,因此黨錮之時,劉宏對於黨人的壓制迫害始終控制在一個度。最終,在削弱了黨人勢力達到一個可以緩和的點後,又借著與黨人穿一條褲子的竇武,和被抓住小辮子的宦官王甫等人的求情由頭,解除了黨錮。
之後,劉志又重用黨人之中家族並非袁楊這些高門巨姓的領袖,比如李膺、陳蕃這些名望大,但家族並且一流門閥的黨人,如此一個大棒,一個甜棗,使得黨人這些傢伙,即使對於劉志興起的黨錮不滿,但還是忍住,並且最終捏著鼻子給他一個“桓”字的諡號。
不過,到了劉宏這裡,情況完全不同,且不說劉宏上任,自竇武、陳蕃死後,漸漸掌權的劉宏並未減小黨錮的迫害,反而愈演愈烈。甚至將宦官的權利不斷擴大,使得宦官對付他們的政敵黨人,在政治上的迫害無以復加,毀家滅族者不計其數。若非是一場太平道亂事,恐怕他們被牽連的都是各地世族巨姓的數萬黨人,依舊終生都不得為官,這種仇恨,怎麼可能會讓那些黨人因為劉宏死了而化解,所以自然要給他一個大大的惡諡了。
本來,伏泉以為有了自己這一世改變的歷史,恐怕能令黨人對於劉宏的諡號有所收斂,不過在得到消息後,他才明白,這是沒法改變的。縱然那些沒有參與袁紹謀逆的黨人,最終首鼠兩端,並且選擇了擁立劉宏所立的劉崇,但是這也改變不了他們心中的恨,否則,斷然不會劉宏死後他們就迫不及待的提前準備這諡號之爭了。
在伏泉想來,黨人士人立諡號是保持公平公正的純屬扯淡,劉宏縱然生活奢靡,某些地方卻是趕的上昏君的程度,甚至發生了太平道舉事的大亂,但就因此使用惡諡,那是絕對不公平的。
想想看,前漢武帝劉徹,一生在功績上確實是雄才大略,武功勳勛,但是在生活和治民上,糟點可就多了。
不說他除了戰爭以外,在自己建造宮室享樂程度上面,和許多昏君相比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文景之治”留下的錢財,在其執政前期,就消耗大半了,後面打匈奴完全是各種想辦法殺大戶籌錢。
就說武帝後期,全國哀聲遍野,起義也是不斷,若非是劉徹一紙罪己詔,使得天下百姓念及其祖父有道明君太宗孝文皇帝的輕徭薄賦的恩情,各地起義皆主動招安,恐怕漢武帝後期大漢就得崩了。
畢竟,在漢匈戰爭中,直接因戰爭減員者其實並沒有多少,史書記載的戰爭,恐怕一共也就有十來萬左右的人丁死亡,就算算上民夫,至多數十萬人而已。但是在漢武帝後期的人丁統計上面,漢武帝鼎盛時期與漢武帝後期,大漢帝國減丁一半,原本興旺的村莊十室九空,這其中除了戰爭,自然便是武帝窮兵黷武,只顧享樂,舉行封禪,祀神求仙,揮霍無度,加以徭役加重,捐稅增高,無窮無盡的徭役,致使農民大量破產流亡,不重視生產,導致人口銳減。
若非是其在在輪台頒下的《輪台罪己詔》,“朕即位以來,所為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自今事有傷害百姓,糜費天下者,悉罷之!”使得百姓歸附,再加上在武帝時期所湧現的諸多賢臣的幫助,恐怕劉徹自己就要玩脫了,若是那時候真的出現王朝代漢,也不知道士人們該怎麼給戰勝匈奴的亡國之君定諡號呢?
想來恐怕不會是“武”了,何為“武”?剛彊直理曰武,威彊敵德曰武,克定禍亂曰武,刑民克服曰武,夸志多窮曰武,剛強直理曰武;威強敵德曰武;克定禍亂曰武;刑民克服曰武;夸志多窮曰武;威強睿德曰武;除偽寧真曰武;威強恢遠曰武;帥眾以順曰武;保大定功曰武;剛強以順曰武;闢土斥境曰武;折衝禦侮曰武;除奸靖難曰武;拓地開封曰武;肅將天威曰武;安民和眾曰武;克有天下曰武;睿智不殺曰武;恤民除害曰武;赴敵無避曰武;德威遐暢曰武;當然,若是沒有那封罪己詔,說不得前漢早就被折騰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