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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又傳來幾聲細細竊語,伏泉聽得不是很清楚,像是兩人有什麼爭吵,很快,便聽門“哐當”一聲開了。想來盧蘭出了屋子後,門關的很現實,導致後來開門的人十分用力,接著便聽到一陣腳步聲,然後隨著陶罐耳杯的撞擊聲,便又聽到一陣“咕咕”的喝水聲傳來,最後伏泉又聽到張魯那熟悉的聲音喊道:“還是母親所釀蜜水好喝,‘五斗米師’所賜茶水苦澀之極,難以下咽。”
盧蘭臉色不自然的笑了笑,向衣架處望了下,隨後的嚴聲道:“喝了水,還不快走,那太平道馬相、趙祗兩位道友亦乃大賢,切不可怠慢二人。”此刻盧蘭是怕極了家裡的小祖宗在屋子裡亂竄,要是被他發現自己屋子裡有個赤身裸體的男人,傳了出去肯定要出事的,所以她故意提了話題,催促他趕快和自己離開。她現在可沒心情和自己這寶貝兒子閒扯,剛才在屋外就是張魯死命要進屋喝蜜水,自己阻攔才發生爭吵的。
“諾。”張魯被盧蘭這般斥喝,只得答應,和盧蘭出了屋子。
衣架後,伏泉聽到盧蘭說有太平道人前來拜見時,臉色一怔,心中思索著什麼……
第二百九十一章 五德終始說
屋裡的門被重重的關上,大概是盧蘭故意用力的緣故,想來也是在通知自己趕快離去,不然被人發現可就麻煩大了。
從“桁”後探頭出來,伏泉有些嫌棄的看了眼這個古樸的漢代衣架,倒不是這衣架不好,卻是因為衣架上的味道讓他十分厭惡。想想看,剛才他和盧蘭在屋裡一番肝腸大戰後,那盧蘭所穿的沾滿不明液體的可就被她扔在衣架上的,伏泉在衣架後面呆了那麼長時間,也是聞了不少,厭屋及烏,他能對這衣架有好感才怪。
連忙穿整好自己的衣服,伏泉躡手躡腳的出了盧蘭的屋子,一路小心翼翼,當確認四周無人見到後,這才鬆了口氣。屋外此時卻是比平時清淨多了,倒是讓伏泉十分好奇,細細一想,也就釋然了,大概是那兩個太平道的渠帥今日前來登山拜訪,道觀里的多數道士道姑都去聆聽談道去了吧。
思慮再三,伏泉還是走向了道觀的正殿,既然聽到了太平道的消息,自己去見上一見也好。雖然現在離張角三兄弟起義還有四年,但誰知道會不會因為自己穿越而來,產生了蝴蝶效應,讓黃巾起義提前了,要是那樣,自己可不得後悔死了?因此,提前接觸下太平道,也是必要的,說不得可以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消息。
到了道觀大殿旁,此時大殿外已經擠滿了道士道姑,依如那日伏泉帶劉堅一行人前來,道觀一眾人等迎接的盛景。
不過,今日與自己前來那日不同的是,今日這道觀看似雖然熱鬧,其實安靜無比,很少有人說話,即使說話也都是私下鄰近處的竊竊私語,因為此刻大殿外正中,“五斗米師”張修正帶著盧蘭和其他幾個在五斗米教內有身份的道人,與另外兩個穿著黃色道袍的道人在辯論道學。
看著大殿外穿著黃色道袍的兩道人,伏泉眼中一陣怪異,暗道這太平道真是叛漢奪權之心早已有之,畢竟現在就規定了教內道袍服飾顏色,不是早有預謀還是什麼?而代漢所屬火德的土德就是黃色,太平道早早用了黃色道袍,意圖卻是十分明顯了。
漢代因為圖讖之學的緣故,各種迷信學說也是興起繁多,其中,便有一種五德終始說。根據五德終始說的推測,漢為火德,火生土,而土為黃色,所以能夠代漢王朝建立新的政權應該是土德,這才有後來太平道起義,命令眾信徒都頭綁黃巾為記號,從而表明他們要取代衰敗的漢王朝。
而後來袁家兄弟之所以心中野心放大,都想著他們能成為皇帝,甚至許多時候放任敵人坐大,自己不理不問,也是因為這五德終始說。蓋因他們的家學《孟氏易》對這種學說十分推崇,而袁家也正是漢末群雄里唯一的土德世家,袁氏乃是胡公之後,可是正統的再正統不過的土德姓氏。
先秦中國古人的“姓氏”是分開的,一個“姓”包括好幾個“氏”,表示該人祖先的出身。在社交場合,通常女子稱“姓”,男子稱“氏”。比如管仲的姓是“姬”,氏是“管”,所以稱“管仲”,而不是“姬仲”。“袁”本是春秋時期陳國貴族的一個“氏”,陳國是虞舜之後,姓姚,或姓媯,其君主以“陳”為氏。袁氏既然是從陳氏分離出來的旁系,因此也就屬於姚姓,隨虞舜屬土德、崇尚黃色。秦滅六國以後,禮崩樂壞,中國人的“姓”和“氏”從此不分,原來的“氏”全部被提高為“姓”。
袁家兄弟在成為一方撼動天下的諸侯以後,所做下的多次錯事很多都是因為他們認為即使自己軍事政治出了錯誤,命運依舊會選擇他們袁家成為得到這天下的主人。
只是,很可惜,無論是太平道,還是袁家兄弟,都錯了,而且錯得離譜,迷信學說最終也只能成為勝利者愚民的工具而已,命運是自己爭取的,而不是別施捨的。
那兩個大漢看著都是三旬出頭左右,其中一人身量甚高,臉容端正,密發粗眉,另一人卻是個頭矮小,臉型像是偷竊之輩,典型的賊眉鼠眼,不過身體壯實。兩人在一起形成一種鮮明的對比,他們身上也都散發著一種久為上人才會孕育出的氣勢,想來在太平道中的身份絕對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