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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觀漢軍,除了先零羌人等胡人僕從軍以外,真正的漢軍騎兵只有數千,其他多數都是一板楯蠻兵為基礎,以及淮楚之地的丹陽兵擴充的步卒,無論是在彈汗山那個易攻難守的地方安營紮寨,還是在野外和鮮卑人近身貼住,進行馬上決戰,兩者無論是哪一種,都無疑是鮮卑人的勝算更大。
對於這點,在徵詢了段熲、賈詡等軍中文武的意見之後,伏泉才帶人東進,並且找到了這個位於白山以北的草原,依靠山勢和附近的地利安營紮寨,加之境內水源不少,這樣一個利於防守的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除了天氣濕冷以外,簡直是漢軍防守的寶地。
當然,因為伏泉要求建立穩固營寨的要求,漢軍大營至今還在建造,所以伏泉才會要求斥候不得泄露大軍行蹤,去迷惑鮮卑人,終究多爭取一點兒時間,就可以保證大營建造的完美,如果漢軍援軍不能及時趕到的話,那麼他也可以靠著地利的優勢,多堅守一段時間。
遠方,彈汗山,鮮卑王庭內,當氣勢洶洶的和連等人,帶著麾下五萬餘鐵騎,看到面前的滿目瘡痍時,盡顯哀嚎之聲。
這是自從鮮卑雄主檀石槐統一鮮卑,建立王庭以來,鮮卑最屈辱的事情,比之檀石槐戰死幽州還要屈辱。畢竟,檀石槐戰死,鮮卑人可以說是一時大意,遇到了伏屠夫,然而大後方的王庭被滅,男人盡數被殺,女人被擄掠,這就是鮮卑的國都被漢人占領後,漢人肆無忌憚的在侮辱鮮卑一樣,一旦想起就讓每一個鮮卑人倍感屈辱。
“可惡,漢人,伏屠夫,和連必讓爾等死無葬身之地……”剛剛入了王庭,被眼前破損的帳篷,大火焚毀之下的鮮卑王庭氣的大怒的和連怒氣聲聲道。
只是,還未等和連辱罵多久,便見他的心腹萬艾可一臉惶恐的跑到和連身旁道:“大、大人……快……快……”
“出了何事?如此吞吞吐吐?”見萬艾可如此,和連大怒道,此刻他滿肚子怒氣無處發泄,如果不是萬艾可是自己的親信,他說不定要用鞭子去抽這傢伙了。
“大人,快去王庭、庭內一看……”
帶著不解和一絲不安,和連再次罵了句萬艾可後,便帶著魁頭、步度根等人,隨著萬艾可走了數刻功夫,到了伏泉當時立碑祭天的地方,眼前一幕恐怖的場景,頓時讓在場所有鮮卑人恐懼起來。
只見,在被人為開墾出的空地里,在周邊被大火焚燒後的破爛帳篷的映襯下,一座高達十餘丈,寬百步的京觀,出現在在場鮮卑人的眼中。
那些人頭,匆匆估計,不下萬人,看其頭髮綁紮方法,應是鮮卑人無疑,皆為男子,有老有小,看他們的樣子,應該都是和漢軍戰鬥過的鮮卑人的頭顱,不過如今多是都在慢慢腐爛。
“嘎、嘎”叫著的烏鴉不斷在頭顱之上徘徊盤旋,原本鮮紅的血液在京觀之中,浸入地面,流過平原,在低洼的沼澤地帶,形成了一個個血池,如今雖然乾枯,卻無時無刻的不告訴著在場鮮卑人,漢人是多麼的恐怖。
“漢狗,和連必殺爾等……”
“魁頭亦要滅漢狗也……”
“步度根亦然……”
此刻,原本內訌的檀石槐子孫,在見到漢軍京觀之後,完全達成了一致,那就是無論如何,必須先將這入侵的漢軍全部擊敗,否則就算他們爭到鮮卑首領之位,也沒有用。因為,自家親戚爭的權利,而漢軍,卻是要他們亡族滅種,甚至其他原本不願意聯合的鮮卑貴族首領,也因此沉默,見到京觀以後,他們也意識到那個“伏屠夫”出塞擊鮮卑的嚴重性。
“騫曼!吾兒……吾兒……”
突然,就在鮮卑眾人還在思索今後如何應對之時,便聽到和連一聲悽慘的大喊,隨即循聲望去,只看到原本在他們身邊的和連,已經跑到了京觀之後的一塊石碑旁大哭。在那石碑之上,有一看不清模樣的頭顱,而那頭顱之下,正壓著一張白布模樣的東西。
和連適才熟悉漢文的鮮卑兵卒下,讀懂了白布上的文字,知道自己兒子就此命損,不由悲從心來,嚎啕大哭,整個人似乎都蒼老了數歲一樣。
“鮮卑本塞外小族,歸附大漢,後檀石槐叛而自立,屢番侵漢,致使三邊罹難……今大漢王師已至,斬首數萬,築為京觀,以慰慘死邊民,在天之靈……偽主和連見之,速速帶鮮卑部眾,縛手請罪,否則天兵一至,必令爾之部族從此除名於世……”
這是漢軍離開以後,伏泉所命令留下的,和那漢軍堆積的京觀一樣,都是他的命令。他要讓這些草原胡族徹底明白,漢人不全是溫順的種族,他們或許大多數會以德報怨,但也有異類,會用同樣血腥的殺戮和征服,去回報那些曾經對漢人使用同樣手段的異族,而伏泉,這個來於後世的外戚,就是這類人,漢兒不可欺,決不為奴。
此刻,和連滿眼淚花,白髮人送黑髮人,本身就是時間最為痛苦的事情之一,更何況是和連最中意的孩子,他將騫曼留下,駐守彈汗山鮮卑王庭,自然也是存在讓兒子豎立名望的意思,現在兒子被漢兒屈辱殺害,怎麼不能讓他痛苦?
而隨著鮮卑兵卒,將漢人所立石碑上,漢軍石匠刻下的文字告訴和連時,一股巨大的憤怒令他大聲嚎叫一聲,然後突然拿起手中的彎刀,狠狠重重往那石塊砍去,以發泄怒氣,似乎唯有將這石塊徹底劈碎,才能讓他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