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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很明顯,蓋勛只是為主而已,並非為蘇正這個仇人,因此他恨蘇正如初,為公事而棄私事,足可見其忠心正直,而且蓋勛的人品,也是郡內讚嘆的。
前番太平道起事時,曾任武威郡太守的黃儁被徵召,但黃儁失期未至州府報導,梁鵠準備上書彈劾他,將其治罪,蓋勛為其說話,梁鵠才作罷。黃儁攜帶二十斤黃金送給蓋勛表示感謝,蓋勛說:“吾以子罪在八議,故為子言。吾豈賣評哉!”
對他而言,一切為了公,對方的罪責不至於重懲,蓋勛自然幫他說話,而蓋勛不為私利,名聲漸好。
北宮伯玉、李文侯等人在涼州叛亂時,被伏泉斬首的左昌,當時尚在任上,他趁著徵兵時截取軍中飽私囊,蓋勛知道堅持勸阻,左昌不高興,於是派蓋勛率軍駐守漢陽郡阿陽縣,正面對叛軍鋒芒。
左昌原以為蓋勛必定敗仗,即便不戰死,待其返回後也可以用軍法處死,不料,蓋勛多次作戰並成功守住阿陽縣。叛軍見阿陽縣無法攻破,便轉向攻打金城郡,斬殺金城郡太守陳懿,脅迫邊章、韓遂入伙,共推舉邊章為首領。而在此期間,蓋勛請求左昌派兵救援金城郡,左昌不肯。
後來,邊章率軍包圍涼州漢陽郡冀縣,左昌無計脫身,驚恐失措,只能派人向蓋勛求援。而漢陽郡從事辛曾、孔常疑慮而不敢聽從,蓋勛卻並未因左昌前事而悔恨,反而怒罵辛曾、孔常道:“昔莊賈后期,穰苴奮劍。今之從事,豈重於古之監軍哉!”
當年,莊賈失期,司馬穰苴就將其斬首,蓋勛以此比擬,是說一旦朝廷知道,他們延誤救援,這後果是離死不遠,辛曾、孔常因為害怕蓋勛威脅,這才同意出兵。
蓋勛率援軍抵達冀縣,斥責邊章等人背叛朝廷。邊章、韓遂都說:“左使君若早從君言,以兵臨我,庶可自改。今罪已重,不得降也。”
意思是左昌當初要是早聽您的話,派兵來救援金城郡,或許我們還能改過自新,如今罪孽深重,不能再投降了,於是,邊章哭泣而去,解除對冀縣城包圍。
第五百九十九章 大戰將至血腥起
三月中旬,冀縣城內的漢軍整訓完畢,在一片戰鼓號角聲中,往漢陽郡西面進軍。
草長鶯飛之天,沿路的楊柳都綻放出了新芽,路上不時聽到陣陣幽怨的羌笛之聲,不知是因為家鄉動盪而怨,還是為了即將到來的戰事。
大軍急行軍,三日之內,就已經到了如今涼州戰事的最前線,位於漢陽郡中部的平襄縣。之所以如此,卻是因為漢陽郡以西,靠近金城郡的勇士縣,如今已經為涼州叛軍所占,而勇士縣卻是占據漢陽郡近三分之一領土,在輿圖上幾乎漢陽郡西面都是其管轄範圍。
之所以勇士縣所轄範圍如此,也是有原因的,這原因最早可以追溯到秦末時,匈奴崛起的往事。
秦始皇三十七年,秦始皇於東巡途中駕崩於沙丘,宦官趙高脅迫李斯發動“沙丘之變”,他們秘不發喪,合謀篡改了始皇的傳位詔書,“遺詔”以捏造的罪名廢太子扶蘇,賜公子扶蘇、蒙恬死,改立胡亥為新帝,為秦二世。
這之中,在扶蘇和胡亥的權利爭奪中,就牽扯到了當時秦朝的名將蒙恬,而蒙恬在秦始皇生前就被秦始皇命為太子扶蘇的監軍,在幫助秦朝建立北方防線時,就建立了當時處於戎、羌、狄、匈奴雜居地帶的榆中縣,勇士縣那時尚未置縣,就在榆中縣的管轄之下。
趙高、李斯要除扶蘇,與扶蘇關係密切的蒙恬就成了障礙,並且當時蒙恬又掌眾兵,因此蒙恬的結局也可以見到了。
隨著“遺詔”下達,扶蘇自殺,蒙恬卻因內心疑慮,請求復訴,爾後他被趙高等人囚於陽周,並且同時派人接手了蒙恬手下重兵,自此諸事再無隱患,胡亥順利成為二世皇帝。而蒙恬,卻因為其弟蒙毅,曾在始皇面前,在立太子問題上說了胡亥的壞話,最終被胡亥先是囚禁並殺死了蒙毅,而後又將已經被囚禁的蒙恬殺死,自此,秦朝的蒙氏將門自此衰敗。
與此同時,曾經被蒙恬壓得抬不起頭的匈奴得知蒙恬已死的消息,立即趁此時機,舉兵南下,占領蒙恬當年所建的北疆諸縣。那時諸縣初建,無論是人口、兵員都不足抵抗匈奴的入侵,而且在諸縣被侵占後,秦二世等人也因為朝中權利爭奪和國內之後的亂事,無暇顧及,導致匈奴至此開始壯大。
那時榆中縣,特別是其境內苑川河一帶,水土豐茂,一直是養馬的好地方,因此成為了戎、羌、狄、匈奴等族雜居的遊牧地區,戎、羌、狄多放牧牛羊,匈奴則放牧騾馬,不過為之前一直被秦軍壓制,不敢妄動。
但自從匈奴占領榆中縣,勢力壯大後,其他各族因為匈奴明顯占具了優勢,紛紛歸順,自此在匈奴的管理下,這裡變成了以牧馬為主的畜牧區,為匈奴提供了不少精良的涼州大馬,也成為了匈奴崛起的不小因素。
後來,直到前漢武帝元狩二年時,漢軍在與匈奴大戰獲勝,榆中縣境內大部分匈奴撤離,到了元朔二年,漢武帝恢復榆中縣,這裡便開始了它成為漢家牧馬地的主要地區。
而勇士縣的設立,便是在之後元鼎三年時,漢朝將當時未能撤離的匈奴等族集中在榆中縣東南方,分榆中大半土地設立勇士縣,兩縣並存,同屬當時的隴西郡。至於勇士縣設立的原因,聽其名字便知,一方面利用那些歸降的匈奴等胡族在此地牧馬,為當時前漢與匈奴大戰提供良馬的馬匹資源;另一方面,就是在漢朝需要時,可以快速的利用編戶齊民的制度,將那些歸順的胡族牧民,徵召為騎兵,送入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