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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伏泉出仕從軍以來,掌兵亦有十四載,其所參加的諸般大小戰役,致使麾下傷殘者也有數萬人。這些人,伏泉也算是都厚養之,除了能動的可以自食其力的人賜田回鄉外,其他殘疾不能下地勞作者,都是一方面賜錢,並在巴郡或者涼州等地賜地安置,再以所俘胡女妻之,保證他們的晚年生活不落魄。
可以說,伏泉這些恩惠,使得這些人對伏泉絕對是感恩戴德,忠心不二,而算是衣食無憂的他們,也不會輕易被世族豪強腐化,從中選取一些會識字算術者,作監督稅吏,如此豈不大妙?
某些程度上,伏泉覺得他這麼做,和後來明末皇帝派往各地的礦監稅吏,其實差不多。
只是兩者之間,也有區別,那就是明朝皇帝在衛所兵不能完全信任,也就只有依靠宦官,讓他們自己招募朝廷的非正規稅吏,才能對抗各地的逃稅地主階級,彌補明朝的中央財政收入。
然而伏泉不同,大漢有著完備的編戶齊民和人口統計制度,有此為稅收依託,就算財政赤字明顯,但是漢軍依舊是值得信賴依靠的。並且,隨著伏泉穿越以來,漢軍外掃胡夷,內平叛亂,戰力不是一般的大,大漢國力也在蒸蒸日上,這些都是伏泉敢於和世族豪強作對的籌碼。
這種情勢下,只要一道詔書更換監者,再嚴格收以重稅,徵收鹽鐵稅收,那些被抽血的地方世族豪強就算想要反對,也得掂量下自己家族的實力,到底能不能抵抗漢軍的毀滅打擊。
三日後,又一次朝會日,剛剛在朝堂做出大事,這些日子被不斷誇耀的王允,志得意滿的進入崇德殿內後,很快就引來了不少人的目光,當下便有不少出身世族豪強的名士,前來和他親切交談。
一番交流後,司空楊彪有些憂慮的對王允道:“王議郎,伏驃騎非善人,前番受挫,必不會善罷甘休。今日朝會,恐難了也!”
聞得此言,王允並不在意道:“鹽鐵之事,早有明鑑,朝廷若效世宗孝武皇帝之法,安能不怕天下大亂乎?”
“……”楊彪不能回應,只是淡淡看了一眼王允,而後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待著,王允的話里頗有不敬的意味,使得楊彪心中對此人驟然得勢,如此張狂十分不滿。
要知道,他父親楊賜可是當年救王允的恩人之一,現在王允語言這般不敬,實在讓楊彪對這并州名士有了新的認識,此人可共謀事,但不可同掌權,否則此生後患。
想到王允對用鹽鐵官營,與民爭利的理由,這般有信心,楊彪心裡就覺得不妥,知道王允必然會因此事吃虧。
說實話,鹽鐵官營,到底是不是與民爭利,令的百姓無財,其實楊彪、王允他們心裡都有定論,只是他們不說也不去證實而已。當然,在他們心裡,這事最好不被證實,而且朝廷永遠也不會收回鹽鐵,全部讓他們私營最好,終究在大漢近六千萬人口基數的加持下,鹽鐵這生活必需品裡面所得的利潤,實在是太大了。
當伏泉與幾名親信朝官,進入崇德殿內時,原本有些吵雜的的大殿內,突然一片安靜。
看著那些人對自己有些莫名戲弄的目光,伏泉不以為意,他當然知道這些人在想著什麼,只是以為贏了他一招,就能占據優勢的話,那就是痴心妄想了,待會就讓你們哭!
“陛下駕到……”
隨著寺人一聲尖銳的叫喊聲,大漢皇帝劉崇、太后宋氏,在虎賁、羽林引領下步入大殿,崇德殿裡的一眾朝官,頓時各歸各位。
“臣等叩見陛下、太后。”
轟隆一聲,殿內眾臣眼神一凜,隨後齊刷刷地跪拜,接著各就各位,隨著劉崇一聲令下,開始了今日的朝會。
一開始,伏泉很安靜,並沒有出奏,只讓其他朝官發言,直到其他朝政處理完後,伏泉才出列,大聲上奏道:“啟稟陛下,臣聞天下鹽池、鐵礦監管不利,監者貪腐甚重,國受損害,臣欲換監者官吏,遏制貪腐之風,望陛下准之!”
此話一出,滿朝公卿百官皆是一驚,但卻無人能言,就是原先自命已經在收回鹽鐵這件事情上,吃伏泉吃得死死的王允,也是目瞪口呆,手足無措,唯有那些根本插不上鹽鐵利益的寒門士人,眼中欣喜,默默看世族豪強的高官吃癟。
其實,那些世族豪強出身的高官,本來就想要立即反駁阻止伏泉,但卻是把不准伏泉的脈,他到底是有意為之,還是無意想到,誰也不知道伏泉還有沒有後手。
畢竟,朝廷要換鹽鐵監者,這是沒辦法阻止的,因為他們知道,只要伏泉抓著監者貪腐的把柄,嚴查一番,肯定是人證物證都有,根本不容反駁的,他們根本反對不了,如此一來,他們原本經營的鹽鐵利益鏈,就完全被破壞了。
當然,雖然他們還可以故技重施,繼續拉伏泉新派的監者下水,重新建立利益鏈,但無疑這是非常耗費時間的。而且,以他們對伏泉的認知來看,伏泉既然想到了如今控制鹽鐵的關鍵,就絕對不會選擇讓他們可以輕易賄賂的人,來做監者的。
這不,很快隨著劉崇和伏泉的一番對話,他們心中所想,立馬變成現實。
坐於上首的皇帝劉崇回道:“卿言鹽鐵貪墨甚重,可有證據?”
“回稟陛下,有。”
“呈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