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頁
而且盧植受求學馬融影響,當時馬融家中常有歌女表演歌舞,而盧植在馬融家中學習多年,從未為此瞟過一眼,可見其求學堅毅,是以他認為學習應憑自身,教授弟子並不需強求,全憑弟子自律為主。這樣一來,學習無老師督促,全憑自己,盧植弟子學習質量可見一般,估計後來這些人里以知識才幹聞名者甚少也有此故,相比而言,鄭玄一心治學,諸弟子成名者不知繁多,著名的就有河內趙商、清河崔琰、清河王經、樂安國淵、樂安任嘏、北海張逸、東萊王基、魯國劉琰、汝南程秉、北海孫乾、山陽郗慮、南陽許慈等等,可謂是“著書滿家,從學數萬”,兩者同出一門,治學卻是天與地的差距,可見一般。
“尚書可記得涿郡劉玄德乎?”
“劉玄德?”盧植聽著熟悉名字有些印象,這才記起,好奇問道:“中郎何以提及仆之劣徒?”記憶里是個頑劣不堪的少年,應是漢室宗親出身,不喜讀書,當時自己對其也未強求,似乎他與公孫瓚交好。
伏泉回道:“前番路過涿郡,才知其人,見其不凡,知其乃尚書高徒,故有此言。余以為其不下公孫伯珪之下,當為尚書諸弟子冠冕也!”
盧植淡淡笑道:“中郎戲言耳,小徒頑劣不堪,豈有中郎所言高明?”
這時馬日磾聽得兩人言論,以為伏泉再反譏剛才盧植那句“非是不想,應是不敢也”的調笑話語,出聲道:“中郎非相面之士,怎可見得一面便知劉玄德不下於公孫伯珪?”馬日磾剛剛才考校過公孫瓚,其經學雖然不算精通,但卻是有異於常人之處,此時聽伏泉說起盧植這個老師都不在意的弟子劉備,當然以為伏泉稱讚太高了?
“大夫未見玄德,怎知其無過人之處?殊不知‘小兒曹乃有大意哉’?”伏泉引用光武帝劉秀當時稱讚開國名將耿弇的話反駁道,別人不知劉備成就,他能不知?縱觀漢末,劉備的政治手段、御下能力、個人毅力真不知比公孫瓚高了多少,而且兩人結果亦看得明白,一個三分天下據其一,另一個最終於易京自焚以求解脫,誰強誰弱一看便知!
“這……亦有理也,倒是余孟浪了,昔年余改名時,亦未有人知餘年少之志也,何論劉玄德乎?且等數年,若其成名,便可知其有無‘大意哉’?”說完,馬日磾瀟灑一笑,一點也不為伏泉折其面子面露怒色,看得伏泉有些自行慚愧,古代的這些名士,論起胸懷來,真是令人折服。
伏泉笑笑不語,馬日磾話語中言其改名,也是有故事的。說實話,馬日磾起這個名字很有意思,因為東漢流行單名,早在《春秋》就有“譏二名”、《公羊傳》所謂“二名非禮也”等,但影響最大的還要屬王莽。
時莽輔政,便實施二名之禁。莽傳有“匈奴單于,順製作,去二名”語,則二名之禁已見於詔令。王莽又謂他的長孫王宗,因自畫容貌被服天子衣冠,刻銅印三顆,與其舅合謀,有承繼祖父大統的企圖。事發,宗自殺,仍遭罪遣。有“宗本名會宗,以製作去二名,今復名會宗”。並貶官爵,改封號。這又表示去二名,顯示朝廷的寵遇;恢復二名,則以示貶辱。這麼一抑一揚,一褒一貶,對社會的影響可想而知,造成後世人們對二名存在著低賤的觀念。
而馬日磾名字中,“日磾”二字實非其父母所取,乃是他少時夜讀史書,仰慕匈奴人金日磾品行遂自行更改,甚至連其字翁叔也和金日磾一模一樣。換句話說,其之志向少時便已明了,故適才有此言語。
“陛下駕到!”
“拜!”
“臣等叩見陛下,陛下萬歲!”
“起!”
隨著一陣宦官尖細的高喊聲響起,幾人面色一凜,快速回到本位,於此同時,朝堂眾臣亦各就各位坐定。趙苞此時亦快速走來,伏泉這才注意到他,適才與盧植等人聊天,卻是忘了其人,想來是與朝堂舊友攀談去了。
崇德殿內,趙苞、伏泉立於當庭,劉宏高踞座位,許是今日乃是慶賀功績,心情頗佳,沒了往日朝會時的無精打采。
“趙卿壯哉!伏卿壯哉!國朝自竇伯度後,再無這般良將掃蕩諸胡大功,卿二人真是朕的……”劉宏說著說著笑容猛然僵住,不再言語。
大殿內百官頓時陷入死一般的寂靜,氣氛詭異。
竇伯度誰人也?
東漢開國名臣竇融曾孫,竇憲也,其妹為漢章帝劉炟的皇后,其北伐北匈奴,“燕然勒石”,於燕然山刻石記功,漢朝可比及者寥寥無幾。
劉宏若是以此來比喻伏泉、趙苞倒也妥當,只是竇太后給已死的章帝戴了綠帽子,和帝時候,竇憲又有謀反嫌疑被逼自殺,劉宏如此比喻太不妥帖,要知道現在場內可還有一個外戚在呢!
怎麼會把自己說成竇憲呢?
伏泉也知道劉宏語病,低頭苦笑,劉宏把自己繞進去了,他若不提竇憲反而好了。
劉宏假作咳嗽一聲,揭過尷尬,問道:“特賜羽林郎何在?”
伏泉回道:“回稟陛下,正於殿外等候。”
“宣!”
未幾,伏泉麾下羽林郎整齊入殿,劉宏掃過關羽、黃忠、公孫瓚等人,連連點頭,更是對史阿微笑連連。伏泉詫異,隨後釋然,史阿乃王越弟子,劉宏認識也屬應當,只是在蘇不韋、田猛幾人身上有些皺眉,特別是徐晃,畢竟與關羽等人相比他們無疑又瘦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