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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泉笑道:“自家親戚,勿需如此,來,多飲幾杯。”他很委婉的揭過此話,語言看似熱情,然語氣稍顯平淡,卻似渾不在意一般。
看著面前少年的表情,劉備早有預料,他並未幻想這位外戚聽了自己身份能立即出手提攜自己,現在能認識便是不錯了。說實話他這遠支宗室的招牌雖然響亮,但這招牌真沒什麼用,西漢末劉姓宗室人口就已達十數萬人,而今算來,沒有一百萬也有五十萬,就憑他這破落身份,根本難以受到重視。
念及次處,劉備心中憤慨,但未表露。他祖父劉雄,舉孝廉,官至東郡范令,父親劉弘亦仕州郡,可惜早死。後來幼年喪父,家道破敗,淪落到同母親販履織席的地步,受盡人間辛酸,養成了少言寡語的性格。若不是同宗劉元起時常資助他,他還不知能不能生活得下去,後來劉元起更是讓他和其子劉德然一起到緱氏山拜當時辭官的同郡人盧植為師。
到得緱氏山,相遇公孫瓚,公孫瓚身材魁梧,丰姿偉岸,聲音洪亮,喜歡大聲說笑,面對鼎鼎大名的儒宗盧植也能做到不卑不亢。劉備首次感覺到,原來,竟然有人可以活得這麼瀟灑,很是羨慕,遂認公孫瓚為兄。
公孫瓚金銀纏身,出口闊綽,充滿著世家子弟風範,兩人相處的一年多時間,劉備再也不是家鄉那個沒見過市面的賣鞋窮娃,而是變得喜狗馬、音樂、美衣服,甚至在一個藝妓身上破了處,從男孩變成男人。毫不客氣的講,公孫瓚對他的影響比老師盧植還要深刻。
後來隨著老師盧植重新出仕,諸弟子分道揚鑣,劉備回到平靜而祥和的家鄉,雖然頭頂大儒盧植弟子的光環,然而他不甚愛讀書,五經學的一般,加上家裡無錢無勢,莫說舉孝廉,便是當郡縣小吏都不夠資格。可劉備已非曾經的劉備,他不願再過那種苦日子,便走出家門,廝混郡內,開始了遊俠生涯,靠著自己落魄宗室和大儒子弟的身份,這一混,便混到了現在。
期間,身邊除了多了一些亡命好友外,也多了兩個忠實兄弟。比如身邊這能言善辯的簡雍,以及身邊另一個少年,本郡一祖上屠戶出身的張家郎君張飛,其家資不少,又是家中獨子,知道其乃盧植子弟,宗室後人,與劉備交好異常,時常請他喝酒吃肉。
某種意義上講,現在的張飛就是經濟拮据的劉備,偶然間發現的一個關係較好的免費飯票,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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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雍字憲和,涿郡人也。少與先主有舊,隨從周旋。
張飛字益德,涿郡人也,少與關羽俱事先主。
摘選自《三國志》
這裡簡要說下我對劉關張的看法吧,如果三國志未記載相貌,我會用演義的樣貌來代替。
首先劉備不提了,三國志裡面說的很清楚了,他的漢室宗親身份不用提了,至於“典略曰:備本臨邑侯枝屬也”,這就算了,畢竟三國志記載比它嚴謹。然後是關羽張飛,“魏謀臣程昱等咸稱羽、飛萬人之敵也。羽善待卒伍而驕於士大夫,飛愛敬君子而不恤小人。”
我是這樣理解的,關、張二人萬人敵應該是和項羽一樣,個人武力高超,帶兵部隊戰鬥力也是一流,萬夫難擋,並不是說兩人可以單挑一萬人,那是傻子才相信。
關羽關心兵卒,所以部隊效死,戰鬥力高,而且不喜歡士大夫,那就只有一點,只能是他家境不好,受過豪族打壓,在清代的《關帝志》里有寫關羽文人家族,所以我就擅自推測其可能家道中落,後來守孝沒有提前出仕。
下面就是張飛了,他是不是屠戶,三國志沒說,但我寫他祖上屠戶出身,也是為了劇情銜接,順便照顧一些演義迷。
先主常戒之曰:“卿刑殺既過差,又日鞭撾健兒,而令在左右,此取禍之道也。”由此看出,張飛敬重士族,卻對兵卒刑罰過重,就是說張飛軍法嚴厲,瞧不起兵卒,兵卒出錯便是打殺到死,所以兵卒怕死而敢戰,如同秦朝一樣,將士兵當做戰爭機器,靠嚴酷的賞罰制度激勵士兵敢死敢戰,這就是史書說他“暴而無恩”,指他暴躁性子烈,執法嚴酷無恩義。而不喜歡兵卒這種基層人士的應該為豪族士人群體,但很明顯張飛兩者都不是,那隻剩一種可能,就是鄉下土財主,那種開始走向豪族的社會雛形,所以張飛才喜歡士人,因為這是他家族成為世家的夢想。這就類似於現在的暴發戶家族,幾輩人都富裕,不是官員富商,卻一直想往這方面努力,有點閒錢就瞧不起窮人一樣,而屠戶在漢代是個有錢職業,給他祖上按個屠戶出身,他自己是個鄉下財主富二代,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第一百四十六章 漢室三興
酒肆里,人聲嘈雜,各種嬉笑打鬧聲不斷,端是好不熱鬧。
伏泉向本來劉備要去的那一酒席瞥了一眼,心有所想問道:“玄德既與友人前來就食,何不介紹相識一番。”
劉備連忙拉著另一案的兩少年來,分別將年長與年幼少年介紹與眾人道:“此乃余好友簡憲和,張飛,皆是余郡內好友。”簡雍雖未成年,但與伏泉一樣,少時遊學,是以早早取了表字,而那張飛一未遊學,二不似徐晃這般早早入了仕途,三亦未成家,故此時未有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