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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帶著懶洋洋的身體,戲志才斜臥在家中的榻上,用手抵住瘦削的臉頰,烏黑髮亮的眼睛在自家這有些破落的小屋裡四處掃視,腦海中的思緒隨之慢慢擴散。
男兒大丈夫成家立業,封妻蔭子,這是每個男人都該有的夢想,戲志才也不亦然,否則他也不會明知自家為寒門,很難湊得起他讀書的經費,而毅然決然的去陽翟縣城內一處同為寒門士人的私學求學。
只是,當初夢想依舊在,如今卻是一身空,知道娶妻多年,他戲志才依舊還在這市井打轉,雖然也是在士人之中有些名氣,但明顯不如其意。
現在,一個機會擺在戲志才的面前,而且根據他以往打探的消息,也知道那人的性格和一般士族不同,倒是一個值得投效的對象,然而,他依舊有所顧慮。
看來,得想個辦法,再測試一番,這伏流川的真心程度!
戲志才心中慢慢想著,也就在這時,他家中的房門被推開,接著便見一個瘦弱稍顯駝背的女子,穿著破舊衣服入門來,這女的就是戲志才的妻子。而她的手上,卻是抱著幾件破衣服,戲志才知道,那是妻子為別人縫補的衣服,往日妻子也就是靠這些賺點閒錢,補貼家用。
兩人打了一番招呼,戲妻因事情急,而且想省一點而燭火錢,便就在窗前,靠著夕陽最後一點兒光線,縫補衣服。
望著自家妻子,戲志才心中頓生無數愧疚,還有痛恨。他的妻子,戲志才認為是賢良無比,即使他碌碌無為,卻一直勤儉持家,省吃儉用給他出外瀟灑,可是他自己,卻是到如今,還是一事無成,也累得自己妻子,從一個芳華少女,早早的變成了一個佝僂婦女,甚至眼睛也因為常年縫補衣物,視力明顯下降,這明顯不是他這個男人該做的事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終於戲志才的妻子縫補完了一件衣物,隨後,她小心翼翼地將衣物湊到面前,輕啟貝齒將細線咬斷。望著窗外的還未消失的陽光,臉色欣喜,也顧不得其它,連忙又拿出一件衣服,繼續縫補。
也就在此時,戲志才看到,自己妻子那常年洗衣做飯,操持家務顯得無比粗糙的手掌,那手掌宛如四、五十歲的老婦女,令人心疼,要知道,他的妻子,也不過二十餘許而已。然而,也就是這雙手,在自己毫無生活進項,一味在市井之間徘徊,支持著自己。
真是愧對吾妻,不行,這一次機會,絕不措施,吾戲志才一定要出人頭地。
宛如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一樣,戲志才看到妻子那粗糙手掌,終於下定了決斷,對著依舊縫補衣物的妻子道:“這兩日家中不必打掃,後日家中有貴客至,爾備粗茶便可!”
第五百四十章 滿屋髒亂不得坐
卻說伏泉與戲志才一別,便帶徐福一眾人回軍營,因為有了戲志才一時,所以倒是暫緩增援皇甫嵩、朱儁所部一事,而是先整理此番滅波才所部豫州黃巾蛾賊的戰後事宜。
一方面,伏泉令人挑選所俘黃巾蛾賊青壯,編為敢戰先鋒之士,作為下次進軍黃巾蛾賊的炮灰,畢竟有了大戰波才的經驗,伏泉對於其他地區的太平道黃巾蛾賊,也不敢大意。
在他預估,各地黃巾蛾賊,應該和波才所部一樣,人數眾,並且都因為搶占當地武庫,在裝備上和漢軍差距不大,伏泉若不想把自己麾下的兵卒早早就耗光了,無疑現在選擇他們之中的人作炮灰是當前最佳的辦法。
當然,此舉雖然略顯殘忍,但在伏泉想來,至少自己給了這些愚民和被裹挾的百姓,再一次選擇的機會,起碼比皇甫嵩他們好得多。要知道,如果真按歷史來選擇,他們恐怕早就成了皇甫嵩所部的刀下亡魂,成為他們封侯拜相的累累軍功了,而現在他們只是作為炮灰,依舊有生存的機會,只是他們生存的目的地是塞外北疆的苦寒之地而已。
另一方面,伏泉卻是命人前往陽翟縣城內,召集各種醫匠,為傷兵治傷。昨日的大戰傷兵過多,伏泉可是擔心這些兵卒沒死在黃巾蛾賊的刀下,卻死在自己人的救援不利上面,那可就糟了。
兩日後,一切安好,伏泉正於營帳內休息時,卻聞得營帳之外,有一稚齡童子,送來絹信,指明要交給伏泉,兵卒不敢大意,便送信而來。
接過書信,伏泉大致看了一遍,這信是戲志才給他的,卻是邀請他去其家中一敘,言語倒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如果說有的話,卻是讓伏泉賞點錢財給他童子,因為他讓那童子送信時,可是明確說了對方能得到一點跑腿錢的。
真是矯情,難道他不說賞賜,自己就不會賞賜嗎?至於非要在信里,指明了說嗎?
伏泉莞爾一笑想著,心中為這戲志才逼自己感到無奈,不過這錢還是要給的。當下便喚人來,從營內取來數百錢,就準備讓兵卒送給營寨之外,因他並非兵卒只能在營外等候的童子。
然後,思及一事,伏泉又喚來自己親兵,令他們派出一伍兵卒,送那童子回家。“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伏泉還是知道的,常人如果攜帶幾百錢,說不得都會引起一些宵小之徒的覬覦,更何況是那送信的童子呢?有了自己這一隊精銳親兵的守護,想來那童子回家安全無憂,就是有宵小之徒知道,也得掂量他自己的能耐。
本想取信之後,便帶人再次入陽翟縣城內,親自入戲志才家見他,不過誰曾想,他這一舉動,令得麾下幾名將領不滿紛紛勸阻伏泉不要再去。他們也都從親兵口中,得知戲志才前端對伏泉的無禮舉動後,自然對那個傲才自大的傢伙不滿,眼看伏泉要再去,所謂君辱臣死,當然不願意伏泉再去受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