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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大軍的糧草因為這幾名渠帥的疏忽職守而被焚毀,黃穰若不用軍法來震懾,傳出去必定會造成更大程度的影響,這是他或者說整個叛軍都不能面對的事情。如果伏泉在此,知道黃穰此時的心情,一定會想若是這黃穰知道“諸葛亮斬馬謖”的事情,應該會有別樣的感情吧。
也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極快,又似乎極慢,直到一名兵卒跑來,其手上抓著鼓鼓囊囊的髒兮兮的粗布包裹,看來布上還有絲絲殷紅的鮮血,事情才有分曉。
這兵卒當然是前來報信死訊的,只見他手持包裹,行禮喊道:“報將軍!犯罪數人皆斬之,首級在此。”說完,那兵卒將包裹提起並打開,只見裡面有血淋淋的幾顆透露,都是眼睛大睜著,死相極為恐怖。
黃穰聽後探頭看了一眼,確認無誤後,點點頭道:“將此數獠首級懸於寨門,以正諸軍。”
“諾!”那兵卒行禮回道,隨後帶著包裹離去。
看著那兵卒離去,黃穰這才轉頭對身邊文士道:“傳令,將山包清理,以土裝麻袋,堆於下,再以可食糧秣充於上,令大營諸軍前來取糧,明日各部輪流攻舒縣,敢有畏戰不前者,斬!”
最後一個“斬”字說出,令得那文士身上一冷,差點讓他以為這不是黃穰,因為這和他記憶里那個號召大家起義,關心民生疾苦,心有大志的黃穰極其不同。看來昨夜漢軍那場偷襲所造成的大火,不僅僅是燒掉了十二萬餘大軍的救命稻草,也燒掉了黃穰心中對未來的野望,使得他要不顧一切的孤注一擲的去攻舒縣。
那文士一直是黃穰手令的起草者,因其為黃穰同鄉,又是起義初期就相隨黃穰,自然一直很得黃穰信任。黃穰私下也曾言道,此文士對他而言,“如同前漢高祖劉邦之張良也”,也可以見到這文士也是有一定智謀的。
此刻聽到黃穰所言,那文士一愣,先是疑惑不解其意,隨後釋然,頓時明白黃穰所言為何,行禮道了一聲“諾”後,便帶幾名兵卒前去山包里準備。他明白黃穰既然讓自己傳令,自然不僅僅是讓他起草手令那麼簡單,更重要的是希望他去將這偽裝有糧食的計劃做好,畢竟這可是事關整個叛軍生存的一步棋子。
隨著自己那心腹文士越走越遠,身影在去山包的方向逐漸消失,黃穰心裡沉沉的嘆了一口氣,此刻他的心裡再也不會有十二萬大軍在手,暴漢兵馬羸弱,不需畏懼的輕鬆了。
目光轉向西北方向,黃穰知道那裡的遠處有一座城池叫舒縣,是暴漢廬江郡的郡治,以前他圍城是抱著強攻不成,也可以拖死舒縣,到時候取來舒縣武庫的兵甲來武裝自己麾下的大軍的。即使一直攻克不了,甚至暴漢派來大軍支援,他也可以憑著流寇軍隊的性質,拿著自己搶來的財貨糧食,四處逃竄,一邊劫掠,一邊壯大,根本不用怕沒有後路。
可是現在,黃穰明白他必須要死磕舒縣了,這一次他要的可不是舒縣武庫里的兵甲了,而是要舒縣的糧食。因為他知道,即使他耍詐用假糧食騙麾下兵卒,可以暫時穩住軍心,但是糧食已然被焚毀十之七八了,剩下的最多也只能夠大軍半月之需,他不就地搶來糧食,等到大軍沒糧可食時,那後果肯定可以預見了,只有軍隊分崩離析,就此譁變的結果。
烈日此刻隨著清晨已過,慢慢的升上了天空,黃穰抬頭看著日頭,心中默默祝福自己的計劃能夠就此成功。
與此同時,在昨夜被焚糧草的山包南方,一直衣衫襤褸,人人身上都帶血跡的漢軍軍隊裡,也有一個年輕的將領正探頭看著雄雄升起的太陽,不同的是他在觀察方向而已。
第三百六十三章 一路南行路崎嶇
太陽東升西落,古人早已知曉,若是遇到迷路情況,都會用這簡便卻有實效的法子來尋到方向,現在伏泉也就是靠這法子來辨別方向。
那年輕的將領自然是伏泉本人,自他率領麾下兵卒偷襲叛軍存糧之地,因為走得多是崎嶇險峻的山路,自然不會帶指南車這種辨別方向的器械。畢竟這類器械沒有馬匹運輸,就顯得繁重不易攜帶,而伏泉這次偷襲勝在迅速,因此肯定不會帶這類器械,甚至於如果不是盔甲弓弩這些是漢軍戰勝叛軍的利器,伏泉都打算讓各部兵馬只帶短兵,穿單衣行軍,就是為了達到“兵貴神速”的效果。
“君侯,如今何往?”黃忠穿著身上染血的甲冑,一路走來,行禮問道,此時大軍身後已無叛軍追趕,黃忠也是想問明伏泉意圖後,看看能不能適時進言,讓大軍回身直接繞回舒縣,畢竟那裡才是漢軍與叛軍的主戰場。
看著南方,伏泉並未立即回答黃忠的話,反而是對身邊兵卒道:“嚮導何在?”
那兵卒行禮之後,連忙跑去別處,去尋他們夜裡從山包處撤退後,路上遇到幾名山間樵夫。一番問詢知道他們是附近之人,因漢蠻叛亂,家中不安,便躲於山林避難,此番是山中無食物,想出來打獵找到一些食物給家中親屬食用的,沒想到卻在此刻被漢軍撞見。
對於那幾人,伏泉當然是知道幾人身份後,毫不猶豫的征入軍中了,畢竟大軍一番逃離,也算是人生地不熟了。即使軍中的那些叛軍降卒,也多是江夏人,其他的廬江人也都對廬江郡南處不太熟悉,想讓他們帶路無疑有些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