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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不喜歡就不喜歡,不過呀……」孟士培語重心長:「小霽,差不多年紀了,自己也還是要上點心。」
他的目光,忽然讓孟晚霽想起了夜裡的那個夢,想起了孟士培那副失望透頂的模樣,胸口一下子沉得像被巨石壓住。
從高中第一次夢到盛槿書,她就知道自己的問題在哪裡了。
這一輩子,她結不了婚了。
可她張不開口告訴孟士培。
孟士培是個寬厚負責的好父親,從小到大,他關心她、護著她、從來沒有虧待過她,孟晚霽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可他也是一個傳統的人,孟晚霽越知道他對自己的讚賞和期待,就越不想讓他為難、越害怕讓他失望。
他們到底不是親生父女。
她只能言不由衷地應是。
*
接下來的一周,日子忽然變得漫長難熬了起來。除了要應付教學上層出不窮的學生紀律問題、孟士培朋友新牽線的相親對象,孟晚霽還要額外花心思招架盛槿書。
盛槿書從那天晨跑以後,似乎一下子與她親近了起來。她有分寸又沒分寸,沒做過界輕浮、令人困擾的舉動,卻也從不吝嗇釋放自己的魅力,忽遠忽近、似撩非撩。
孟晚霽要是不知道她有女朋友、不知道她喜歡女人,也許還不會多心。可她知道了,她就沒有辦法不在意。
國慶放假前兩天,孟晚霽厭倦了微信上無意義的對話,答應了新介紹的相親對象的見面請求,準備過後就說清不合適,不用再浪費彼此時間了。
晚上八點鐘,燈光旖旎,裝潢別致,氛圍感十足的南洋菜餐廳里,她一進門,一抬眼就望見了盛槿書。
盛槿書靠窗坐著,穿著黑色的露肩長裙,在鞦韆樣式的藤椅上,和對面的沈庭華有說有笑,殊麗的笑容令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孟晚霽抿唇望著,感到了心臟酸澀的不適。
身邊的男人在問:「怎麼了?」
孟晚霽轉開眼,很淡地應:「沒什麼。」她面色如常地在預定好的位置上落座,正好背對著盛槿書她們,一整餐飯,沒再看盛槿書一眼。
食不知味。
不過半小時,她結束了這餐飯。男人表示可以一起去看場電影,孟晚霽藉口學校還有事,拒絕了,男人便退而求其次,要求送她回寧外。
車子停在靠近教職工宿舍樓的西門,孟晚霽開門下車,男方也跟著下車,最後禮貌地與她道了個別。
孟晚霽目送他離開,轉身準備過馬路,路邊停靠著的一輛保時捷大燈忽然閃了一下,鳴了笛。
孟晚霽條件反射地望去,就看見車門開了,上面下來了一個穿著POLO衫的男人。
男人三步並作兩步,氣勢洶洶地走近了她。
孟晚霽愣了好幾秒才認出來,是那個之前見過一次的相親對象萬梁。
她皺了皺眉,奇怪地望著萬梁。
萬梁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站到她的跟前,聲音很低地質問她:「你又認識新對象了?」
一副捉姦的語氣。
孟晚霽莫名其妙,冷了聲說:「萬先生,你喝多了。」
話音剛落,萬梁就攥住了她的手腕,眼睛有點紅地追問:「為什麼?你告訴我,我到底哪裡不合你心意了?」
孟晚霽猝不及防,被攥得發疼,沉了眉眼掙扎,呵斥他:「你放開我!你發什麼酒瘋!」
可萬梁仗著身高、力氣,根本不放手,甚至還不管不顧地攥住了她的另一隻手,想要強行抱她,「就不能給我個機會嗎?」
孟晚霽掙扎不過,準備抬腿踹他腿心了,一陣冰涼的水意突然從側面襲來,濺了幾滴在孟晚霽的脖頸上。
萬梁滿臉是水,氣急敗壞地轉頭去找水的來源。
孟晚霽趁勢甩開他的手,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轉身就快步往水的來向跑去。
可剛跑兩步,她定睛看清對面站著的人是盛槿書,腳步不由自主又僵住了。
盛槿書穿著高跟鞋,撩了一下耳邊的發,銀色的大耳環在路燈下閃耀。她站到了孟晚霽身邊,不動聲色地把孟晚霽掩到身後,把空了的奶茶杯往萬梁臉上扔去,似笑非笑:「酒醒了嗎?需要陪你一起在這裡等110過來嗎?」
萬梁根本沒有醉,不過是覺得有些女孩會受不了男人的軟磨硬泡,想玩一出痴情男人的把戲,借醉行兇。就算不能成功,能揩點油也不算虧。他被潑了一臉水又挨了一巴掌,本想發火的,可一聽盛槿書說報了110,眼神又很不好惹的模樣,立刻又慫了。
鬧大了就太難看了。到底忌憚孟士培,他甩了甩腦袋,裝作忽然清醒了大半的模樣,連連後退,愧疚捂臉。
「對不起,今天的事真的不好意思,是我喝過頭了……」他喃喃自語,退到保時捷車旁,一副悔恨萬分的模樣,拉開車門,踩了油門就跑。
盛槿書冷笑一聲,記了車牌號,連手就打了122舉報他酒駕。
她的神色,斂去了平日的玩世不恭,眉峰里,是纏繞孟晚霽夢境多年的冷銳。難以接近,又令人怦然心動。
孟晚霽壓住自己狼狽的情緒,和她道謝:「謝謝。」
盛槿書低頭看她,眉頭鬆了松,臉色緩了下來。她從手包里取了張紙巾,幫她擦拭衣領和下巴上的奶茶漬。
孟晚霽不自在地往後躲,「我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