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九章 截教殺字令!【普通中杯】
「這……」
「啊這……」
崑崙山玉虛宮,廣成子的飛瀑閣樓。
各位闡教仙看著雲鏡所顯,金甲大將柏鑒在那平整仙島鑿地基的畫面,一時有些回不過神。
因聽不到李長壽對柏鑒的傳聲,他們也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麼,這柏鑒……
說著說著就跪了,猶猶豫豫就瘸了!
等李長壽請出打神鞭,天道降下大筆功德,為柏鑒洗清火毒、元神化作穩固靈體,擔任封神台守將一職,這柏鑒已是無比感激。
就差跪下喊一句主公了!
除了柏鑒跪的太快,還有更讓人捉摸不透之事。
赤精子納悶道:「天庭不缺寶材,天兵天將不計其數,為何不調派一支兵馬搭建封神台?而是要柏鑒這麼一點點去親手修建?」
廣成子道:「此間必有考量。」
太乙真人眯眼笑著,輕飄飄地道一句:「為何貧道覺得,長庚就是在報復這柏鑒最開始不給他面子?」
「欸!」
黃龍真人正色道:「師弟莫要這般陰陽怪氣,長庚不是那樣的性子!
天庭權神,必是心胸寬廣,言談大氣!」
旁邊的玉鼎真人露出幾分溫和的笑意,一切盡在不言中。
廣成子揉了揉眉心,言道:「暫且不談此事。
天庭欲建封神台,大劫迫在眉睫,截教對西方教動手已是勢在必行,你我當早日做出決斷。
時不我待,將各位師弟師妹召來,今日就商定好一個章程。」
赤精子問:「師兄,是招老師親傳弟子,還是將弟子都招來?」
「商議此事者不必太多,不然容易生亂。」
廣成子如此一言,赤精子頓時明了,起身便走去閣樓之外,叮囑幾名童子外出送信。
闡教這邊已是未動先謀,他們判定截教即將對西方教出手的速度,比截教決定對西方教出手的速度,還要快了許多。
碧游宮的華池中;
舒舒服服泡澡的多寶道人,小聲稟告著姜尚之事,問詢師尊通天教主,是否要出手對付西方教。
通天教主笑道:「今日你來學一學長庚,好處壞處說個一二三、四五六,讓為師也瞧瞧你算計的能耐。」
多寶道人連連擺手,嘿嘿笑著:
「師尊你知道的,弟子也就尋尋寶,哪裡懂什麼計謀。」
「隨便說說,」通天教主閉上雙眼,「咱們師徒倆又不是外人,你那點油滑的勁,為師還不知嗎?」
多寶拍了拍微微隆起的肚皮,仔細想了想,緩聲道:
「那弟子就在此事多說幾句。」
「講。」
「此次弟子欲對西方教三弟子出手,為的其實就是與西方教能順理成章開戰。
當時廣成子直接阻攔弟子,這是弟子著實沒想到的,本以為廣成子最起碼會念道門一家,但廣成子毫不在意,直接攔住弟子。
擺明了,是在對西方教擺態度。」
通天教主閉著雙眼,問道:「你的意思是,廣成子與西方教也有聯絡?」
「師尊,您還沒看明白嗎?」
多寶道人低聲道:「跟西方教有聯絡的,並非是一個燃燈、一個懼留孫,或是一個文殊,這些都是咱們已知曉的。
要跟西方教聯手,恐怕是闡教早就定下的策略,是二師伯的意思。
燃燈不過是闡教手中一步棋,髒活累活都是他來做。
師尊平日不管這些瑣事,最近數萬年闡教與咱們的衝突,最後的罵名大半都被燃燈道人背去了,這就是二師伯最可怕的地方。
大師伯不出手,二師伯的算計基本獨步洪荒,弟子也是對燃燈咬牙切齒很久,才突然想明白此間關鍵。
咱們都知道燃燈是西方安排的棋子,二師伯如何能不知?
這絕非是在裝傻,若是說,燃燈和西方教也被二師伯安排了,那一點都不驚奇。」
通天教主笑道:「莫要如此想你二師伯,他就是古板了些,為人也不算刻薄。
你呀,就是當年被他罵了幾頓,心底還記上帳了。
開天闢地以來,為師被他罵的少了?」
「是,是,」多寶拜了個苦瓜臉,「弟子想多了……都是被長庚給教壞了。」
「哈哈哈哈!」
通天教主朗聲歡笑,又揮了揮手,道:「繼續說,為何此時要針對西方?」
「師尊,」多寶道人正色道,「此時已是咱們最後的機會了。」
「哦?這說法有點意思,繼續講。」
多寶斟酌一二,在水中跪坐了下來,低頭道:「弟子的話語可能會有冒犯,但這是弟子思考了萬年之久才推演到的。
這次大劫,長庚也已經明里暗裡給了咱們很多暗示。
為何長庚要在輪迴塔中,締結道門不戰之約?
為何長庚一力打壓西方教?
這裡面怕是都有說法。
弟子當年被天道所控,丟失過部分記憶,有個重要之人在弟子靈台中消失不見了,任憑弟子如何推算,都只能想起一句。
闡截必有一戰,西方最大贏家。
這句話,恐怕就是長庚一直以來的鞭策。」
通天教主面露正色,緩緩點頭,喃喃道:「那個人對你說過這話?
為師當年受過大師兄告誡,與那人保持距離,他被天道抹殺後,你的記憶也是為師親眼注視著,被老師抹掉的。
那時你經常去與他打牌,這溫泉泡澡的樂子,還是你從他那帶來的。」
多寶道人問:「師尊,那人到底是誰?」
通天教主目中流露出幾分回憶和感慨。
「他啊,不過是個居無定所的孤魂,輩分奇高,與盤古神是密友。
我們三友是盤古神元神所化,自降一輩,故還要稱他一聲叔伯,當年老師尋到合道之法,本是還有些猶豫;
正是因這傢伙突然發瘋要毀滅洪荒,才迫使老師下定決心與天道相合,合力才將他完全抹殺……
好了,不談這般禁忌了,談多了恐老師不喜。
接著說,剛才說到哪了?闡截必有一戰,西方是最大贏家,為何你覺得此時已是咱們最後的機會?」
「此時,大劫將落未落,劫運已完全運轉了起來,殺傷的生靈之力,都能算是填充劫運所缺,這是其一。」
多寶道人緩聲道:
「闡教這時還無法直接對咱們開戰,他們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
但師尊您之前說過,天道所顯,封神殺劫應在南贍部洲的王朝更迭,一個新王朝建立,必是在舊王朝的廢墟之上。
弟子覺得,這已是明示,咱們和闡教都要去選新舊一方去支持。
咱們與闡教之間,就會如這兩個王朝一般,只能存一。」
通天教主笑道:「寶啊,你能看到這一步確實不錯。」
「只是弟子暗中查過,商國如今國力依然算是強盛,八百諸侯就有八百個方國,無一國能與商國對抗。」
多寶道人沉吟幾聲:「此事弟子覺得不能著急,以新代舊是天道規則,占住新國一方自是有不少好處。
這已是後事,最起碼要等一國崛起,咱們與闡教再行博弈此事。
現在動西方教時機最合適,甚至,這機會稍縱即逝。
這是其二。
其三,也是最關鍵的,就是長庚的態度,或者說大師伯的態度。
現在大劫沒有正式發動,咱們針對西方教雖有私心,但只要找個合適的理由,將鬥法打起來,闡教決然無法阻止。
若二師伯動,則大師伯動。
師尊您只要能牽制住西方教兩位聖人,弟子們將西方教高手打空,稍後的封神博弈,就是咱們跟闡教的事了。」
多寶道人沉吟幾聲,看自家師父還有些猶豫,又道:
「師尊,長庚總不可能把這些跟咱們明說。
弟子是能感覺出來,長庚就是這個意思……長庚雖然不能在大劫中偏袒咱們或是偏袒闡教,但他絕對會支持先覆滅西方教這般禍害!」
「可西方註定會大興。」
通天教主嘆了口氣,「而且西方教與咱們並沒有直接衝突,這般做未免有失道義。」
「師尊!」
多寶道人急道:「現在都是啥時候了,還跟他們講道義呢?」
「若無道義二字,截教存與不存又如何?」
通天教主示意多寶不必多說,「為師再想想,你且退下,半日內自會做出決斷。」
「哎,是。」
多寶道人答應一聲,轉身要走出此地華池,卻禁不住回身嘀咕:
「師尊,西方教和闡教的門人弟子加起來,也不是咱們截教弟子的對手。
但三位聖人加起來,再有那些門人弟子,其實力尚在咱們截教之上。
闡教與西方教已是註定聯手,若是不能趁早剪掉其羽翼,咱們後面怕是真的要遭險……」
「去吧。」
通天教主擺擺手,多寶低頭答應一聲,套上道袍,在輕嘆聲中漸漸走遠。
多寶走後,通天教主手指劃開乾坤,取出一隻小鈴鐺,放在了池邊,卻又一言不發,只是閉目凝神、不斷思索。
大徒弟說的很在理。
可這些事,他這個做聖人的,自然早就看在眼裡。
不入聖人境,不知天道的可怕。
截教沒有鎮壓自身氣運的重寶,就如一座沒有城牆的大城,任憑大城再繁華,自身依然十分脆弱。
多寶想在這個時機,借人教壓闡教,逼迫闡教表態,或是讓闡教無法輕舉妄動,而後打掉西方教元氣,為大劫後續計。
可如此一來,西方教聖人又可在今後直接下場,若自己被接引拖住,准提對教內弟子舉起屠刀,二師兄勸住大師兄……
事情一發而不可收拾。
誅仙劍陣非四聖不可破,那也要自己先出手,將對方納入劍陣之內,或是其他聖人主動走進來。
准提除外。
歸根結底……
通天教主看向了混沌鍾,露出了溫和的笑意。
叮鈴~
化作鈴鐺大小的混沌鍾顫了幾下,似是瑟瑟發抖,有些惶恐難安。
……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是什麼?
在這幾日之前,李長壽自是會說,是自己一個藍星五好青年,突然就降臨到了洪荒這種力量絲毫不被限制的殘酷世界。
但現在,最痛苦的事改弦更張,成了……
明明自己本體就在雲霄的閨房!
明明靈娥就在隔壁房間與雲霄聊琴棋書畫、詩詞歌賦!
他的心神卻必須挪去其他地方,跟自己上司【遊山玩水聊哲學、天南海北瞎逛盪】。
罷了,就當這是提前給玉帝陛下『上課』。
自己接下來要全身心投入到大劫的安排布置上,與玉帝這般交流的機會也是不多了。
順便還有一件大事,便是李長壽之前對柏鑒說的那般,他們要做一個詳細的【大劫規則】出來,約束入劫的高手,讓南洲避免生靈塗炭之局。
君臣二人研究了幾日,李長壽零零總總寫了也就幾百條規則,稍後會由玉帝陛下前往紫霄宮,將這些規則呈給道祖老爺。
天道可以漠視凡人性命,但天庭不可以。
仁義、規範、嚴謹、穩,將會是今後天庭行事的四大基本要求。
敲定了這件大事,玉帝化身總算有了離意。
這讓李長壽頗為振奮。
但荃峒很快就一盆隔夜的寒冬洗腳水潑了下來,讓李長壽頗感『絕望』。
「長庚你說,闡截之爭最後誰會贏?」
又開新話題了!
李長壽思索一陣,笑道:「陛下也是難倒我了,我當真不知輸贏如何,就算那曾經看到了一些情形,但許多都已被我親手改變。」
「你與天道的較勁,吾其實都看在眼裡。」
荃峒呵呵一笑,與李長壽繼續在怪石嶙峋的海邊山崖上漫步。
這位玉帝眺望著海面,緩聲道:
「天道序列中,如今吾派在首位,尚在六聖之前,老師也給了我不少特權,讓我能隨時躍過大劫,注視天道變化。
但就算是這般,有時候吾也看不透長庚你到底想做什麼。
長庚,你的心愿,當真是道門長盛不衰?
若是這般,吾可助你一臂之力。」
李長壽喉結輕輕晃了下,目中光芒晃動,卻笑道:「陛下,這是老師的心愿,小神的心愿其實就是兩個字。
安穩。」
荃峒問:「封神大劫後的天地,會讓你感覺不安穩?」
「嗯,」李長壽道,「陛下您其實不能理解……天道並不信任我,我是某個禁忌的同鄉。
此時能全身而退,其實已心滿意足。」
「你……」
荃峒搖頭苦笑,「吾這長庚愛卿,實在是太穩了些。」
李長壽笑而不語,淡定地揭開話題。
「陛下,龍吉似乎也在這大劫之中。」
「嗯,」荃峒微微點頭,面色有些凝重,低聲道,「此事吾早已知曉,但也無法干涉什麼,不然如何服眾?
不過她有你這個老師護著,吾也沒了擔心。」
李長壽:……
這,是該說玉帝陛下心大,還是該說玉帝陛下對自己太信任了。
大概這就是做天帝必須做出的犧牲吧,能救天下蒼生,卻不能去救親生骨肉,反倒要假借他人之手。
李長壽剛想做個穩妥點的擔保,心底卻突然泛起少許潮湧。
他突然聽到了一些有點意外的對話聲!
連忙道一聲:「陛下,小神本體處似有異樣。」
荃峒面露關切之意,讓李長壽自行處置,不必拘禮,李長壽拱拱手,心神已挪去本體處。
剛一落位,他立刻走到窗邊,看向了涼亭處。
恰好看到雲霄仙子駕雲趕過去,截教八大弟子齊聚!
剛剛自己本體憑風語咒聽到的多寶師兄那句——【師尊半日之內就會下決斷,咱們且做好準備,若師尊答應覆滅靈山,咱們該怎麼去滅!】
截教何時變得這般敏銳了?
莫非通天師叔又推算到了什麼?
涼亭中,八大弟子各抒己見,金靈聖母是一路平推派,雲霄仙子是溫婉不殺太多派,趙公明是『咱們不如找長庚聊聊』派……不一而論。
李長壽迅速斷定!
這有可能是封神局勢走向『船新版本』的最佳契機!
自己是否要動點心思,在自保的前提下順勢搞一點事?
正此時!
一抹劍光劈開三仙島上的雲霧,一把玉質的小劍落在涼亭之中,其上刻著一隻有些刺目的、暗紅色的殺字。
八大弟子精神一震,多寶道人面色一喜,立刻站起身來,將小劍捧在掌心,扭頭呼喝!
「金靈、無當!
以論道大會的名義,將所有金仙境三品之上的門人弟子集結於金鰲島!
龜靈、瓊霄,速去金鰲島做布置!
公明,你與雲霄受累,將咱們要對西方教動手之事,去說給長庚聽,問問長庚是什麼意見,最好讓長庚給點意見。
碧霄!」
「在!」碧霄頓時挺胸抬頭,少女身形在這一刻,竟顯得如此窈窕。
終於,終於有事能想到……她!
「你還是在三仙島修行,」多寶道人露出溫和的笑容,「這次,就不用你出手了,專心打磨大道才是。」
碧霄小臉頓時垮了下來,幾位師兄師姐、兄長姐姐,齊齊投來了寵愛的目光。
自古小麼最得寵,尤其可愛又軟萌。
雲霄房中,李長壽注視著這般情形,不由陷入沉思。
心底,一個個代表了各種選項、各類可能性的方框亮起。
截教既然有這般魄力,那他自是不能拖了後腿。
西方。
大劫之前,該算總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