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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人被剿滅之後,李旦隨之而起,成為東海勢力不可小窺的人物,也是被荷蘭人認為是日本華僑首領的「中國船長」。
鄭芝龍正是李旦的義子,同時也是另一個海商顏思齊的義弟。
如今駐在福建的東廠密探是吳清晨。
這個略有話癆的太監辦事其實很小心,早從各個角度打聽了許多鄭芝龍的陳年舊事。當這些從不同人物口中講述出來的事跡匯總一起,鄭芝龍的傳奇故事上也就蒙上了濃濃陰謀論的影子。
其中最為醒目的就是鄭芝龍神奇地取得了李旦的遺產,從一個翻譯官一舉成為東海大佬,而李旦的嫡子李國助也因此與他結仇,至死不休。
這些陳年舊事對於外人而言不過是茶餘飯後的談資,到了錦衣衛、東廠、軍情司、職方司等情報機構之後,每一個小點都會被人挖掘出來,從而構建鄭芝龍的決策軌跡,分析他的性格脈絡。
這種心理分析在朱慈烺前世也是方興未艾,所以他原本不指望明朝人能夠理解並且當做一門學問研究。然而朱慈烺終究忽略了華夏的「相人」之術,任何一個有志於成為優秀謀士的人,都必須具備見微知著、察言觀色、三歲看老等技能。
只有具備了這些技能,才能在關鍵時刻說一句:「我觀此人……日後必……」
說不定能因此一句而流傳千古。
尤世威在寫私信的時候,恐怕不知道東廠和錦衣衛已經給出了「鄭芝龍不敢犯上作亂」的結論。
朱慈烺因此下定決心入閩,只等蕭陌的近衛一軍配裝完畢就可以動身。
崇禎二十年的四月隨之步入尾聲,很快就要迎來熱浪滾滾的五月。崇禎皇帝已經送了好幾封家書,希望朱慈烺能夠趕在皇太子妃分娩前回到北京。朱慈烺並不是不動心,但是福建問題不能解決,從廣東北上的海道就一直捏在鄭氏手中,終究是個巨大的隱患。尤其是如今大明對安南等國的糧食依賴加劇,稍有不慎,就會對剛剛建立起來的體系造成動搖。
未來,只有快刀斬亂麻了。
(卷五 水天需 終)
第547.5章 幾度戰血流寒潮(6之前傳)
遼東師放棄蓋州和榆林鋪的行為自然受到了軍法官的檢查。尤其是總參謀部認為遼東師並沒有做好節節抵禦的準備,這樣的棄地撤退後果可能會直接導致東虜打到旅順——幸好東虜還是理智的。
陳德被剝奪了軍事指揮權,接受審查。
在經過十餘日的審查之後,五軍都察院得出結論,撤兵決定符合操典要求,屬於合法行為,沒有軍官需要為此承擔責任。當初制定操典的時候,東宮侍衛營還出於冷兵器時代,而現在遼東師的火銃配發率卻將近百分之十,遠高於東虜。而且各堡壘都有火炮,具有火力優勢。
所以陳德的遼東師指揮官雖然合乎操典規定,但並不合乎皇太子殿下對軍隊的期望。
「既然大家都沒有錯,那麼錯的人肯定就是我。」朱慈烺最終同意了陳德的敘職申請,再次見到了這個自己曾抱以極高期望的年輕將領。
陳德站在朱慈烺面前,面色通紅,就如煮熟的蝦子。
「是我不該指望一支民工、苦役去打仗。」朱慈烺道:「所以我決定,將遼東師撤編,其武裝力量由近衛一軍第一師整編收納。其餘人員分別便如遼東農墾公司、遼東建築公司,以及遼東礦冶公司。服刑人員由刑部設遼東監獄管轄。」
陳德知道這是自己御軍不力的結果,不敢有絲毫辯解。
朱慈烺道:「你一開始是如何信誓旦旦想要編練一支強軍的?結果又是如何?」
「末將輕忽訓導官的作用,有愧殿下。」陳德滿口苦澀道。
朱慈烺嘆了口氣道:「再放你在遼東,恐怕也不能服眾。你去朝鮮吧。」
「末將遵命。」陳德垂著頭,領下了命令。
「朝鮮國王固然忠心,但遇上強盜鄰居光靠忠心也沒用。我委任你為提督朝鮮軍務總兵官,編練朝鮮兵馬,驅逐東虜,配合遼南作戰。」朱慈烺道。
「是!」陳德一聽自己並沒有被徹底閒置,心中不免鬆了口氣。不過朝鮮兵是否堪戰,實在說不清楚。他們似乎還沒有自己打贏過任何一場戰事,而且也不知道其國王是否肯把兵權交出來。
朱慈烺自然不會派陳德單騎入朝,否則就是流放而非安置了。隨陳德一起入朝的還有禮部、鴻臚寺、交通總署,兵部職方司的諸多隨從,就算陳德一時半會無法掌握朝鮮的軍隊,也要儘量收羅朝鮮人文地理等情報。
尤其是禮部隨員任務最重,因為他們非但要幫助朝鮮仿照中國推行三級教育制度,還要在朝鮮設點,頒發標準文化考試,只不過在朝鮮的考試中還要加一門口語。只要取得了甲等文憑,且口語合格,一樣有機會成為大明官吏,進入吏部銓選。
異邦人在唐朝參加科舉,出任官員的情形屢見不鮮。國朝洪武年間,也有一名朝鮮人考中了進士,被吏部委任為浙江某縣知縣,後來實在是因為言語不通,無法施政,方才辭官回國。正是吸取了他的教訓,朱慈烺才會特別增加口語面試。
現在朝鮮使用的官方文字就是漢字,標準文化考試對於兩班、中人子弟並非十分高的門檻。
這回趁著東虜收縮實力,在朝鮮的駐軍調回遼中,正好派員進行接收。就算朝鮮戰力不堪,但其他人力資源還是可以加以利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