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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就需要東宮侍衛營出馬了。
往往這樣的人家,更容易成為李自成的物資倉庫,所以絕不能放過。大規模的人口遷徙所需要的糧食,也只有出自這樣的人家。
山陝連年遭災,遍地餓殍,但並不是說就沒有糧食,否則李闖開什麼倉放什麼糧?只是因為這些糧食都被集中在了官府和富戶手裡。而其中比例更是一成在官府,九成在富戶。這些富戶兼職糧商,囤積糧食,哄抬糧價,最終在天災之上又加了一層人禍。對於這樣的人,朱慈烺也沒有什麼同情心,更不講究什麼名聲,先取了再說。
更何況朱慈烺還掌握著「輿論」這個殺手鐧。若是歷代皇帝之中有人像朱慈烺這樣知道那麼多收買美名,控制輿論的方法,中國歷史上絕對不止堯舜禹湯唐宗宋祖這區區幾位聖帝明王了。
……
先行一步的孫傳庭回到西安,在潼關還特意審視了白廣恩的駐防工作。他本想將高傑留在南門外西山頭,但是高白二人都是怨氣深重,各自不服。
孫傳庭已經領到了聖旨,自己的兵部尚書銜已經被擼掉了,只以兵部侍郎的本官出任陝西總督,圖功贖罪。他知道這是太子出手的結果,但內心中惆悵仍舊不得宣洩。一時間,這位老帥只覺得身心疲憊,想想自己還有太子殿下的重託,潼關之事也只能聽天命而為之了。
回到西安之後,陝西軍政要員出城相迎,原本還有些幸災樂禍,但看到孫傳庭隨行侍衛儘是軍容齊整、士氣高昂的強軍,不由心生疑惑。
陝西布政使陸之祺輕輕靠近身邊的陝西巡撫馮師孔,低聲問道:「不是說,督師敗了麼?這不像是敗軍啊。」
馮師孔到底是一省巡撫,眼界要高些,壓低聲音,道:「這是東宮侍衛營,聽說皇太子殿下親自殿後呢。」
「督師來了。」一旁的陝西按察使黃炯出聲提醒道。
孫傳庭的儀仗很快就走到了恭候的眾人之前,有明眼人看到牌上少了「兵部尚書」的官銜,知道朝廷的發落已經到了,在心裡默默將稱呼從「督師」改成了「總制」、「大帥」。
「有勞列位遠迎,孫某慚愧。」孫傳庭下馬與諸位同僚見禮。他雖然是陝西總督,沒了兵部尚書的加銜也就只有正三品。
地位最高的馮師孔上前道:「總制甘冒矢石,忠君為國之心為我輩景仰!何以出此自謙之辭?」他也注意道了孫傳庭神情低落,咧嘴笑道:「朝廷不日必將重用總制,總制何以擔憂不能平賊立功?」
孫傳庭知道這位陝西巡撫對他陽奉陰違,暗地裡有過不少手腳。許多彈劾他的奏疏中,也少不了馮師孔的身影。正是因為馮師孔立主出戰,孫傳庭在陝西更加不得施展屯田穩守之策,行事難免急躁,最終里外尷尬。
不過眼下這等場合,人家能說這麼兩句,也算是給足了面子。他看了看下面陝西其他大小官僚,心中一橫,暗道:我孫傳庭戎馬沙場,豈是爾等腐儒能知一二的?
孫總督振作精神,高聲道:「前線雖然一時不得志,但李闖終究是將死之賊,未必沒有授首之日。皇太子殿下持節代天子親征,隨後便至,陝西一省上下,大小官吏,當奉皇太子令旨行事。」
「自該如此。」眾官紛紛表態,心中卻騰起不滿。
有誰願意頭上突然來個婆婆,還是皇帝的兒子!無論是總督也好,欽差大臣也罷,只要是官員就不得不顧忌官場規矩和士林名望。陝西真是連遭厄運,先來了個不懂規矩的總督,又要來一個不是官場中人的太子,這日子還怎麼過?唉,想來沒有河南那些人的運氣,皇太子連開封城都沒進。
孫傳庭見眾人表態,不等回去重新召集地方官吏議事,便宣布道:「省中凡是諸生以上者,著令即日起赴省城聽用,效力東宮。鄉間城關壯丁一應徵發,各府縣當盡忠其是,備皇太子殿下驅用。」
眾人聞言,紛紛叫苦:這孫刮皮還要再刮一回陝西啊!
第156章 拍馬河潼自往還(4)
「撫院,孫傳庭那邊動靜極大啊。」陸之祺進了巡撫部院,單獨求見馮師孔。
馮師孔早就聽說孫傳庭此番回來變本加厲,非但徵兵征糧,連人都不放過。據說只要十三歲以上,六十歲以下,盡數徵發,這不是喪心病狂麼!只是孫傳庭終究是朝廷委任的陝西總督,肩負剿賊保秦之責,若是自己出面制止,日後闖賊來了算誰的過錯?
「藩台也有知聞麼。」馮師孔不動聲色問了一句。
「撫院,難道就任由孫傳庭將陝西搞得雞飛狗跳麼?」陸之祺急道。
「不急有什麼辦法?」馮師孔嘆了口氣,終於端起茶盞道:「還是等皇太子來了再說。」
……
「大王,那人還守在門口沒走。」秦王府長史章尚絅恭謹站在秦王朱存極身後,看著這個年近五旬的秦大王。
秦王沒有說話,甚至動都沒有動一下。他是崇禎十四年襲封,如今才享了兩年的福,並不打算因為一點風聲就放棄這榮華富貴。
「讓他走。」朱存極終於開口道:「就說本王不敢冒這麼大的忌諱,有什麼事都等太子殿下來了之後再說吧。」
章尚絅站著沒動。
「怎麼還不去啊?」朱存極調戲著鳥籠里的八哥,扭頭不滿道。
「大王,」章尚絅進了一步,「屬下之前從故友處得聞戶部尚書倪元璐有事奏疏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