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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利器在運輸上倒是很方便,全是布、繩索和竹筐。
「等到咱們這熱氣球升空了,上校就能清楚地看到周圍數十里之內東虜調動情形,到時候一門炮可以頂十門用!」那上尉一副自來熟的模樣,絲毫沒將常志凡肩上的銀徽放在心上。
「用了這東西,還能一炮轟出十枚炮子?」常志凡嘟囔著,心裡還是希望能夠多五門正兒八經的火炮聽用。不說火力多寡的問題,寧遠城牆上可是有三十個炮位,如今這些炮位空著豈不是讓人心裡發癢麼!
「上尉,你剛才說叫啥來著?」常志凡搖了搖頭,擺脫所求不得的苦惱,打算充分利用好這具「利器」,自然就要先跟這位上尉打好關係。
「熱氣球。」上尉道。
「我說你叫啥。」常志凡對於「熱氣球」這個名字倒是很敏感,一聽就記住了,也能想像出大概的模樣。
「哦,我啊?我叫王鍾。」上尉咧嘴笑道:「上校,寧遠城的最高點是在哪裡?最好是城內。」
「城內啊,那就是鐘鼓樓最高了。」常志凡道:「這東西也得借高?」
「站得高看得遠嘛,若是平地上,它自己最多也就到五丈高。」王鍾道:「鐘鼓樓……嘿,這個可以,還真有點高啊!」
「這底座是城牆一樣高,都是三丈余,上面兩層樓還有兩丈多,合起來得有五丈高。」常志凡道。
王鍾搓著手,格外興奮,道:「那就好!」他朝後招了招手:「弟兄們,就上鐘鼓樓,東西搬起來嘍!」
常志凡看著也是驚訝,他這隊伍配比十分奇怪。一個上尉兩個中尉四個少尉,光是軍官就有七人,帶了三十餘個輔兵,連一個戰兵都沒有。
「上校,能否找些人幫忙把屋頂掀了?」
「你一來就掀我屋頂?」
「否則我們怎麼爬上去呢。」王鍾倒是有些委屈了。
常志凡沒辦法,這可是五門火炮啊!怎麼也得伺候好。當下調集城中民夫,按照王鐘的指示將鐘鼓樓的歇山頂先破開,裡面搭了梯子,又將房頂的瓦片換成了木板,好歹能讓人落腳了。
王鍾等人沒有耽擱,原本就瘦小的身體如同猴子一般敏捷,三兩下就上了屋頂,將熱氣球的氣囊和吊籃一併運了上去。
常志凡好奇心大盛,也跟著爬了上去,頂著冷風在一旁看他們撐起氣囊,升爐點火,然後那個碩大的氣囊緩緩脹了起來,終於有些球的樣子了。
「這裡有兩具,不過先上一具看看效果吧。」王鍾走到常志凡身邊,道:「上校,城裡的煤夠麼?」
常志凡點了點頭。
皇太子殿下對煤這種黑色石塊格外偏愛,除了煉鐵煉鋼不能使用之外,恨不得人人都用煤。在山東的時候煤礦不夠用,還特意讓第三師從山西運過幾回,實在因為運力不足才作罷。如今山西大同已經光復,煤和煤炭就成了最重要的燃料。
因為第二師赴遼作戰,氣溫較低,所有海船的壓艙石都替換成了煤碳,起碼有八成的儲量都堆在寧遠,當賤物一樣任人取用。
跟著王鐘的輔兵們隨著氣囊的擴脹,撤掉了之前支撐的竹條,碩大的氣囊竟然乖乖懸浮在空中,隱隱有升騰之勢。
常志凡看得目瞪口呆,終於忍不住道:「這不就是個孔明燈麼!」
「對,最早就叫巨型載人孔明燈。」王鍾得意道:「後來皇太子殿下賜名:熱氣球。」
「好傢夥!能做這麼大!」常志凡仰著脖子,看著熱氣球緩緩騰空。
「這已經是一小再小了。」王鍾受訓時對研發經歷也有過好奇:「最早的那個才叫大,後來發現熱氣充不足,根本飛不起來。後來幾經裁減的,才做出這個。」
「這能飛多高?」
「不知道,沒放開繩錨飛過。」王鍾道:「主要不是看飛得高,而是要飛得久。你想,這東西是用來當敵樓的,飛太高了人都看不見,有什麼用呢?」
常志凡點了點頭,忍不住道:「等會我上去了怎麼下來?」
王鍾嘿嘿笑道:「你有證麼?」
「什麼證?」
王鍾從皮衣內袋裡掏出一塊牙牌:「看,『皇明欽准登空升騰之證』。」
「這個……」常志凡愣住了。
「這是啥?這是飛行器!」王鍾得意道:「是往天上飛的!隨便來個人就能登天,那不是對上天不敬麼?」
常志凡連聲稱是,意識到自己是被「魘」住了。尋常百姓連「天」都不能拜,就是怕對上蒼不敬,何況登天呢!
「這幾個少尉也都還沒拿證呢,只能在下面看著,做做地勤。」王鍾輕笑著安慰常志凡。
常志凡終於知道王鐘的自信是哪裡來的了。人家並不是不知道高下尊卑的愣頭青,實在是有所憑恃啊!
——不知道這證上哪去拿。
常志凡看著緩緩升起的熱氣球,心中痒痒難耐。
第468章 沙場晝夜多風雨(4)
敬天法祖,無二道也。
此言是說:以天神為外,祖宗為內,內外合一,秉持不殆,正是華夏的信仰核心,也是周禮的核心所在。到了崇禎朝,碰上個文青皇帝,對天地神祇祖宗英靈更加看重。乾清宮上高懸的「敬天法祖」匾額,就是崇禎元年八月掛上去的御筆。
在久視日月都被視作無禮的風俗之下,要想登天自然不能不慎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