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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光先心中一顫,道:「不知殿下的意思是……」
「意外碰上的三匹探馬,他就能夠領著殺東虜、燒糧草,若是給他三十精兵,由他操練,配以各種精工器械,能做多大的事?」朱慈烺說著自己都有些激動。他心中想打造的是一支用紀律和操典武裝的鐵軍,然而左守義的橫空出世,如同黑夜裡的一顆明星,雖然不能帶來光熱,但卻給以後戰略部署帶來了極大的靈活性。
「所以,我想跟他聊聊。」朱慈烺明確道,「如果他是堪用之才,我就給他一個營的編制。」
左光先心中如同貓撓一般痒痒。
一個營啊!
拼命搏殺這麼多年,如今在東宮體系也不過是個千總部千總……人人都在一步登天,自己卻是越活越倒回去了。
朱慈烺看到左光先突變的臉色,笑著安撫道:「我再撥給你兩個司,你也別死扣著人才不放。」
「卑職豈敢!」左光先連忙拜倒,對這憑空得來的兩個司倒也算是心滿意足了。
第313章 神君一來疫鬼卻(8)
左守義被傳召的時候心中很忐忑。他已經拿到了軍法官送來的勳章,那是一面黃銅圓牌,上面有代表皇家的金龍朝日圖形。在銅牌背面,是凸起的陽文,寫著:特此表彰左君守義於李虎坪之戰中的英勇無畏。
軍法官說這不是功勳章,因為功勳章必須由總參謀部審核之後,由兵部下發。這是一枚紀念章,由大都督府下發,不拘人數。
左守義只知道兵部是管兵的,對大都督府完全沒有概念。不過看到扛著少校軍銜的軍法官召集了整個司的弟兄,當著眾人的面給他戴上這枚紀念章,也的確是樁風光無限的快事。
不過那軍法官又說,因為這種孤膽豪俠的做法不合東宮軍中對紀律、團結、陣型的要求,恐怕不會給出特別高的勳章。左守義雖然有些遺憾,但並不覺得算是個很大的事,只要有勳章就夠了。
哪怕是最低一階的奮勇勳章,也代表著退伍之後名下五畝地的免稅資格。
左守義心中亂糟糟地想著未來的人生,不自不覺已經走到了官廳門口。
現在,那個締造了這支天下強軍的皇太子,就坐在裡面。
「卑職左守義,奉命覲見皇太子殿下!」左守義按照訓導官臨時交代的規矩,中氣十足地在門口報導。
「傳——左守義覲見!」裡面很快傳出中官大通傳聲。
左守義身穿嶄新的鐵甲,大步進去,行禮如儀。他的目光宛如一隻羞澀的小兔,在殿下臉上一觸即閃,投向了皇太子身後的牆壁上。
「賜座。」朱慈烺柔和道。
左守義行禮謝過,沾著椅子邊緣坐了下去。
朱慈烺滿意地看了一眼這個曾經的左家家丁,笑道:「聽說將軍們都是要用一百個兵的兵餉,才能養一個家丁?」
坐在朱慈烺下首的左光先有些尷尬,道:「軍中情弊,的確如此。說是家丁,其實都是兄弟相稱,非如此軍中就少了脊骨。」
左光先這話倒是沒有錯。家丁雖然名義上奴僕家人,但在軍中侍衛將領左右,絕大部分人都被將領稱為兄弟,或是索性收為義子。
朱慈烺笑了笑,打量著左守義,道:「守義,我看了你們的戰報之後,總有個念頭,說來與你聽聽,絕非軍令,你可明白?」
「卑職明白!」
「很好,」朱慈烺道,「從戰報上看,你們當時人數過少,難以組成有效的攻擊力量。更是缺乏配合,若是東虜沒有大意,你等恐怕就無法得手了。」
「是!」左守義斬釘截鐵道。
探馬的戰報很難核實,所以印證是最重要的,一旦被查出有人謊報,懲罰力度也遠遠高於其他兵種的「戰報不實」,嚴重的甚至可能被處以極刑。
「其次,在無名村的時候,你們想過放火,但是缺乏引火物。」
「是!」
「再次,因為人少戰力不足,你曾想避開峪兒口。」
「確實如此!」
朱慈烺點了點頭,道:「又因為不會滿語,所以不敢去峪兒口劫營,是否?」
「是。」左光先點頭道:「若是能冒充滿洲真夷,卑職就敢去峪兒口調兵!如今大同兵剛改編為綠營,令出多門,非但東虜設立在山西的偽督可以調派,姜瓖可以調派,就是隨便哪個滿洲真夷調動他們,他們也不敢不應。」
現在光是現在投降的宣府、大同、唐通等部的兵員,加起來就有近十萬,如果加上從京畿等地拉壯丁組成的輔兵,漢人兵數迫近二十萬。如此之大數量已經超過了滿洲人的消化能力,若是將他們打入各旗,就要分出真滿洲大兵去統領,一旦漢兒反目,彈壓都壓不住。
所以只能設立單獨的營頭,讓滿人為長官,以八旗大軍在側監督,營中上下都還是漢人,也就是所謂的綠營。
滿洲人固然想用綠營來個「以漢攻漢」,但又信不過這些漢兵,所以多加掣肘,結果使得綠營兵成了誰都能管的僕從兵。
朱慈烺知道歷史上的滿洲兵在入關之後迅速腐化,綠營的作用越來越重要,乃至於到了康熙朝以後,大仗、硬仗基本都是綠營打的。
「現在綠營還是只狗崽子,等以後東虜放開鎖鏈,恐怕就要成狼崽子了。」朱慈烺道:「既然有如此好的機會,咱們也不要跟他們客氣。抓緊時間,利用綠營與八旗之間的磨合不順,趁虛而入,開展破襲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