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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設想是:在此地繼續加固工事,同時派一個局的兵力走山道,奪取倒馬關。」王翊道:「這支蒙韃身後肯定還有清軍跟著,如果運氣好,咱們就能搶在清軍尚未站穩腳跟,將他們從中截斷。」
蔣俊對於自己錯過了戰機十分懊悔,聽王翊如同沒事人一般,心中倒也算寬慰了許多。
「你部戰損過半,還是先回唐縣休整。防禦之事交給我部就可以了。」蔣俊比王翊高了一階,卻沒有絲毫頤指氣使的味道。因為受了皇太子殿下總是身先士卒的影響,軍中最為欽佩的就是能打仗、敢打硬仗的人。
「我怕你再迷路。」王翊絲毫沒給這位少校留面子,道:「你領一個局,用火炮守住這個隘口。我帶其他人奔襲倒馬關。」
「你部還能再戰麼!」蔣俊的雙眼不由瞪得老大。
「你不知道麼?」王翊笑道:「我們是坦克司。不戰至最後一兵一卒,絕不言退!」
「我武惟揚!取彼兇殘!」
不遠處,坦克司的殘兵們,放聲高呼本司口號,為永眠的袍澤壯行。
蔣俊聽著動地搖山的口號聲,不自覺地吞了口口水,將自己帶來的戰士交給了王翊。
第414章 忽聞羽檄傳來急(14)
「報將軍。倒馬關有留守綠營兵二百餘人,王翊上尉拖樹以為疑兵。綠營兵不明真假,獻關投降。王翊上尉入關後,緊閉關門,下令修築工事,整理軍械,著緊布防。」探馬站在蕭陌面前,一五一十報導。
蕭陌已經派出了一支馬兵馳援唐縣,聽聞來報,心中巨石頓時落下。佘安在一旁聽了也是冷汗淋漓,終於鬆了口氣。
只要倒馬關不失,北兵不能介入北直主戰場,一切是非功過都是戰後論處。蕭陌並不擔心自己的前途,算起來現在最高軍銜不過上將軍,自己距此不過兩階,而自己正當壯年,何患未來沒有軍功?他真正擔心的是近衛一師的前途。
雖然明知道這支部隊不是他蕭某人的私軍,但自己從這裡起步踏上了為將之路,有那麼多袍澤倒在半路,如果不能讓這支營伍走向輝煌,成就戚家軍、白杆兵的威名,自己有何顏面去見壯志未酬的同袍?
事實上,戚家軍和白杆兵,再算上嘉靖朝的俞家軍、狼兵,乃至本朝的天雄軍……這些史上成名的強軍無不是因人成事。一旦首腦離開,營伍便分崩離析,不過十餘年就再也不見。想到這裡,蕭陌更加欽佩皇太子提出的稱號永存制度。只要打出一場令後世仰視的大戰,獲得一個旗徽、稱號,就算自己離開了軍中,這支強軍也不會倒塌。
「王翊才來了多久,還沒真正跟咱們上過陣,卻也能打出一師的威風,不墜坦克司的名聲。什麼叫軍魂?這就是殿下說的軍魂!」蕭陌對佘安以及周圍的參謀們言道:「這事啊,師訓導部不該放過,找幾個筆頭好的秀才賣力寫寫,最好能上《虎賁報》。」
師訓導官衛易微微點頭,他的資歷不足以跟蕭陌相抗,不過仍舊想在自己的權責領域表現得獨立一些。
作為剛剛提拔上來的新一代文士訓導官,衛易更清楚自己在監軍方面的責任。
皇太子給予武將的殊恩早就讓文臣們泛酸,尤其在軍陣事上,武將更是獨掌乾坤,一言可決。如何保護這些讀書不多的武將不至於踏上囂張跋扈的不歸路?靠的就是參謀和訓導。
的確,這種看似制衡的關係,同時也是保護手段,否則等軍法官介入的時候就徹底沒有挽回餘地了。
蕭陌對此也有個朦朧的念頭,並不會故意與衛易套近乎,也不會介意訓導官們對自己若即若離。他很慶幸有這樣一群人在,無須他自污名節以保兵權,更無須擔心那些酸腐文人說的「功高蓋主」。
無論是參謀還是訓導都對王翊這顆新星秉持著看好態度,而且相信唐河一戰是奠定王翊在軍中上升渠道通暢的基石。
軍法部卻不這麼看,主要原因就是唐河一戰的戰損比過高。
王翊所部戰損比接近六成,成了僅次於渡河奪旗之戰的一次「慘勝」。
按照軍典,如此之高的戰損比必須啟動對主將的審查機制,從參謀建議到主將做出決策的理由,結合戰功的影響力,判斷付出如此之大的代價是否值得。
就算審查認為沒有問題,都可能影響軍官情緒和士兵士氣,所以無論結果如何,撫恤和士兵的嘉獎還是會在第一時間下發,最後才會輪到主官:也就是王翊。
也因為決策審查機制的啟動,唐河之戰上《虎賁報》的進程被總訓導部叫停。
萬一審查下來是主官貪圖軍功,輕敵冒進,那就太打臉了。
武長春派下的軍法官在蕭陌得知情況之前就已經前往倒馬關了。因為王翊之前的兩次跳蕩之功,加上皇太子殿下的口頭表揚,使得武長春也不得不謹慎行事,派了幾個年紀老成的人去。
這幾位軍官法都是武長春心目中的軍人樣本,也就是「秦式」軍官。為人不苟言笑,目光如炬,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職責所在。他們主要是取得第一手的會議文檔,鑑別真偽,找當事人談話,記錄在案,然後形成報告。
軍法官的報告結合十人團的密報,最終由軍法部做出審查結果。
不過最終定論還要結合總參謀部對戰果的評定。
尤世威並不願意在大戰之際分心處理這種事。如果他是大帥,根本不會讓人有機會提出這種質疑。亂世人命不值錢,戰損過半算什麼?只要能打贏了仗才是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