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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永王殿下本來是要這裡讀書的。」有教員低聲與同事交流消息。
「名冊上倒是沒他的名字,看來是沒來。」有人道。
「聽說換了名字,怕教官們不能一視同仁。」又有人道。
講武堂祭酒第一個猜到的就是「朱勇」。因為名字能改,姓氏卻不能變,而且這個朱勇的能量也實在大了點。不過即便猜到了,他也不打算告訴別人。還是當做不知道為上,這樣日後也好有轉圜的餘地。
講武堂可不是武備大學。
這裡的操練可是實打實的新兵操典要求。許多成年人都吃不消,遑論這些半大孩子。想到這點,祭酒又有些擔憂,最終只能讓食堂將飯菜準備得更加充足些,同時還要多加些肉、魚之類的大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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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炤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經被人窺破,更不知道學校伙食因為他而有所改善,猶自揣著激動的心情準備參加開學典禮。在他身邊的是單連田,以及甄國棟,三個人的小團體組成得近乎玩笑——他只是無心地替甄國棟付了朝服和佩劍的租金,甄國棟便視他為知己好友了。
鄭崇元很快意識到了自己在宿舍的不利局面,展現出了商人子弟的家教和天賦,準備在典禮之後請宿舍室友一同下館子,喝花酒,好改善關係。在他看來,甄國棟畢業之後下旗隊的可能性極大。至於朱勇和單連田兩人,卻很有可能進入武備大學,成為真正的軍官。
他還沒想過自己的未來,如果考不上武備大學,去軍營里呆個一兩年拓寬些人脈也就可以回家了。而家裡最大的期待,就是成為軍屬,能夠涉入一些軍屬公司的經營領域。
皇太子麾下的軍隊不允許干涉的民政,不允許經營商業活動,但為了解決軍屬的生活問題,以及整體提高軍人家屬的社會地位,皇太子將食鹽買賣和大宗茶葉運輸都交給了那些由軍屬合股設立的公司。
這些公司所展現出的壟斷意圖以及實力,實在令許多原來這一行當的商人畏懼。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將子弟送入軍中,同樣以軍屬身份參與利益分配。
第618章 弓箭行人各在腰(10)
永王投軍的消息很快從京師傳播到了全國文教通暢之地。
既然成了一樁公眾事件,毀譽參半則是最正常的。有人對此嗤之以鼻,認為這是天家威儀的墮落。也有人對此鼓掌叫好,認為是重拾「天子守國門」的盟約。
這兩種人都還算是正統的讀書人,更有研究屠龍術、腹黑學的偏門文人,從中「分析」出了天家不合,皇太子借刀殺弟,或是永王懷有異心,欲圖在軍中結黨。
不論世人如何評說,朱慈炤卻在京師講武堂里適應了下來,並且時常饒有興致地聽同學們討論誰是永王本尊。唯一讓他氣惱的是,同學都在「朱家子」中選擇,而他這個「朱勇」卻是最先就被排除的。
「你一副小娘氣概,就是套上龍袍也不像親王呀。」單連田直言不諱道。
鄭崇元惡意滿滿地點頭附和。甄國棟則呵呵傻笑,不肯得罪金主。
這也是朱慈炤最為傷神的事。他本質上是個溫和缺心眼的小男生,不同於皇長兄的霸氣四射,也不同於二哥定王的目中無人,他更像是崇禎和田妃的集合體。在容貌上遺傳了田妃的甜美,性格上則遺傳了崇禎的小文青。
「有種跟我去跑幾圈?」朱慈炤只能以此來掙回面子。
在新生之中,朱慈炤的體能算是拔尖的,戰術動作也有底子。他尤其擅長兵法課,因為在同學們對沙盤表示驚詫的時候,他早已對此熟悉得不能再熟了。
這都是以前跟參謀們混在一起積累下來的本錢。
三人知道又揭了室友的傷疤,哈哈笑著結束了這場討論。
無論如何,在總訓導部的有心推動之下,永王投軍——其實是就讀軍校,被拔高到了新的高度。京師大街小巷都討論著與親王成為同窗的可能性,也的確有人真的付諸實施。
其實對於尋常小康之家而言,送次子或者庶子去讀軍校是最好的選擇,既減輕了家裡的負擔,又能獲得教育,畢業之後就能入仕,簡直是國子監的待遇。
當永王從軍的熱議漸漸平息,深秋的氣息也漸漸來到了京師上空。就在人們在慶祝收穫的時候,新的輿論炸彈爆炸了。
原大都督府總訓導部少校訓導官李邦發自願退役,被委任為順天府府丞。
李邦發原本只是希望藉助家族勢力取得一個地方知府的職位,好讓他在本府推動「漢社」理念。誰知道這件事驚動了皇太子殿下,親自關照吏部,實授順天府府丞。
雖然從一把手變成了佐貳官,但順天府本身的地位與外省的參政一級。全國各府的長官都稱為知府,惟獨順天府長官官稱府尹。其他各府的佐貳官為同知,順天府的佐貳官為府丞,由此可見一般。
「一個少校竟然可以轉正四品的文職!這還有體統可言麼?這讓天下讀書人何其心寒!」
這種論調並非某個人的一家之言,而是代表了從京中到地方的許多人。
試想一個仕途順暢的讀書人二十五歲釋褐——這已經十分不易了,如果沒有選為庶吉士,則要觀政一年,然後授予實職。一般而言實職是在七品,三年一考,三考考滿能做到一府黃堂,也就是四品上下。也就是說起碼要經歷十年宦海風波,且異常通達,沒有任何波折,才有資格成為順天府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