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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現在通過殿下的理論和推導,已經計算出:質量為一兩的物體,其所受引力為十九點四旦。」宋應星一邊說著,一邊掏出隨身攜帶的小本子,翻開一頁,呈給朱慈烺。
朱慈烺果然看到了自己最為害怕的東西:ㄍ=>ㄇX十〩?〤。
——這簡直就是亂碼!
朱慈烺將本子還給了宋應星,回到正題:「這跟你研究的載人孔明燈……哦,那個東西以後就叫熱氣球!跟熱氣球有什麼關係?」朱慈烺已經不打算縱容這種顛覆「常識」的命名設定了,當初在「棗核球」出現的時候就應該引以為戒。
宋應星一本正經道:「殿下,只有計算出物體升空所受到的引力,才能知道該有多大的浮力使之升空。這實在是熱、熱氣球的基礎,不能不察。」
「現在浮力能計算出來了麼?」朱慈烺道:「我記得我講過的。」
「計算出來了。」宋應星道:「現在熱氣球的關鍵在於我們找不到合適的持續熱源,產生足夠的能量。」
——能量……那麼焦耳肯定也是不能用了。
「能量的單位定義了麼?」朱慈烺問道。
「尚未找到確鑿的實驗方式來定義其單位。」宋應星道:「這也是熱氣球研發的瓶頸所在。」
「我希望用『焦』作為單位。」朱慈烺誠懇道。
「殿下,可有何深意麼?」宋應星十分不解。
朱慈烺不打算多說,又問道:「還有那個熱源問題,用煤不行麼?」
「殿下,倒是能夠浮起來,但效能太低,浮空高度也不足。」宋應星道:「我們目今在試用提煉過的猛火油,能量倒是足夠,但是燃燒速度過快,消耗極大。」
朱慈烺朝後靠了靠,對於點科技樹幾乎失去了信心。自己當年將這裡命名為皇家技工學院而非皇家科學院,就是為了利用這些人的才智,優先提升技術能力。為什麼他們踏上了一條科學研究的道路?不是說中國人都沒有「科學」概念麼!
是因為泰西思維的影響麼?
恐怕也不是。
許多人攻訐華夏沒有「科學」概念,其論據便是華夏古人重現象而輕本質。然而這些人卻忽略了一個問題:因為自然環境和技術手段的緣故,早熟的文明很少能夠從現象中觀察出本質,甚至觀察出來的「本質」並非真實的「本質」。
這在西方也是一樣,所以需要有牛頓來打破亞里士多德的古希臘力學。
如果有了足夠的技術手段和方法啟迪,以華夏文明在哲學上的執拗,對萬物本源的探究,總結規律的能力,孕育出現代科學思想簡直就是順理成章的事。在原歷史時空中,明末的智者們在泰西實驗法的啟迪下,已經踏上了總結公式,實驗證明的路線,只是因為滿清的統治不得不中止這一進程。
如果熊明遇的《格致草》能夠繼續流行二十年,絕不至於有人會說「中學為體,西學為用」之類的蠢話。
在明代的士大夫看來,中西學說根本就是「心同理同」,只是因為語言上有差異。而對於明朝科學落後於泰西,他們也是很坦然地承認,認為這是「天子失官,學在四夷」,學回來就行了,完全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更不存在「祖宗成法」的阻礙。
宋應星似乎沒有在意朱慈烺的失落,笑道:「殿下,近來臣在考慮如何節用猛火油的時候,倒是受了雜戲的啟發。」
「哦?」朱慈烺強擠出一絲笑意:「說來聽聽。」
「雜戲中噴火戲,就是有口含烈酒,吹向火把而成火龍形狀的。臣就在想,若是用強風吹氣,使猛火油化成霧狀,則能充分燃燒,充分用其效能。」
——你怎麼不弄個內燃機出來?
朱慈烺盯著宋應星良久,方才道:「咱們先解決一下眼下的問題,先試著將煤與猛火油並用吧。現在我們手中煤還夠用,倒是猛火油有些緊張。」
雖然勝利油田也在東宮控制之下,但明知道地下有這樣的寶貝也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也沒有開採條件,所以只能等待著收復陝西之後集中開採延長油田了。
見宋應星還要反駁,朱慈烺忍不住打斷道:「凡事不可能一步到位。有了熱氣球之後,我們可以少建多少火路墩?不說節約下來的銀兩,光是人力的節省就十分可觀。熱氣球浮空時間短,那就多造幾個輪番上空,即便這樣算下來也還是值當的。」
宋應星終於將話憋了回去,道:「殿下,若只是如此,現在便可以派人來學習如何充熱操作了。」
「很難操作麼?」
「若是操作不當,氣囊會被燒毀。」宋應星道。
朱慈烺只得點了點頭,心中總覺得如此一來,好像熱氣球的成本也不見得低。不過這些人倒是可以成為早期的空軍底子,起碼他們不會害怕上天。
也算是為子孫後代種顆樹吧。
朱慈烺在聽取了其他一些項目進度之後,總算心中平靜下來了。
仔細想想,之前的心情動盪,只是因為自己的成見在作祟。
事實上王徵、熊明遇等人都是學貫東西的大學者,怎麼可能看不懂阿拉伯數字、拉丁文?而他們能夠堅持全盤翻譯過來,正是立足於華夏文統,而非謀取一時之便利。
「湯先生,」朱慈烺突然問道,「現在泰西諸國中,哪種語言最為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