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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田就宣作陪,代表毛利家款待龍福才等人,見席間有冷場,連忙出聲詢問。
那華商有些尷尬,還是將龍福才的話轉述給了益田就宣。
這些女子都是毛利家的財產,益田本沒有資格做主,但是想到家主的本意就是賣好這些明軍,反正幾個明軍也不能立刻就走,索性先答應下來,看明天炮擊操演的結果再決定是否跟家主商議。
益田裝出一副醉醺醺的神情:「當然,當然可以,這正是寒家家主的小小心意。」
——大不了日後就說喝醉了,誤解了通事的意思。
益田就宣心中暗道。
龍福才等人得到了確定的答覆,終於心滿意足地擁著美女回房休息了。反正他們明天的工作並不需要太多體力,完全不用在晚上養精蓄銳。
即便沒有絲毫蓄養的想法,五個人還是在天未亮時便睜開了眼睛,精神充沛地一躍而起,換上衣服,到了庭院中跑操。
益田就宣當夜也獲准睡在這處別院,朦朧中聽到了外面壯漢的呼喝聲,扶著酒色過度而昏沉的腦袋,湊到窗前朝外張望。
龍福才等人已經在小院中完成了折返衝刺跑訓練,脫去了上衣,露出一身健壯的肌肉,正利用擺飾庭院的石頭進行舉重鍛鍊。
益田就宣頓時一點睡意都沒有了,眼睛瞪得如同銅鈴一般,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必須要儘快稟報主公,這些明國兵士實在太可怕了!
第667章 東鄰夜宴歌尚齊(3)
「如此說來,他們都是很不錯的武士啊。」毛利綱廣聽了益田氏的匯報,輕搖摺扇,並不覺得有什麼可怕。不過就是早上起來操練而已,也沒有展露出驚人的劍法,哪裡值得擔心?
更何況明國與日本之間還隔著大海,明國就算占領了朝鮮,也不可能渡過海峽,因為日本可是受神風庇佑的神國呢!
就算讓明國軍隊僥倖渡海,他們也只會嘗到當年蒙古人的慘敗。
如今最要緊的是獲得大筒,只要有了大筒,毛利家的城池才能固若金湯,才有希望推倒幕府,重新光復先祖的基業,甚至自己成為將軍!
「主公,他們並不是武士啊。」益田元堯聽了兒子的回報,卻是十分擔心。無論明國以何種手段介入日本島,也不論成功與否,都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親耳聽祖父講述過文祿慶長之役的元堯,並不認為明國是個無力的巨人。當時日本方面以宇喜多秀家為總督,以小早川隆景、加藤清正、小西行長、宗義智、島津義弘、立花宗茂、毛利輝元……等等諸多吹捧得如同天上星宿的名將,竟然被明軍一支偏師就打得灰頭土臉,最終因為豐臣秀吉的病亡才得以撤兵。
身為毛利家的永代家老,益田元堯也很清楚慶長文祿之役的和談過程。可以說是一場國際間的大鬧劇,明國方面和小西行長竟然合謀偽造國書,串謀欺騙豐臣秀吉和明國皇帝。這種匪夷所思的事都能發生,只是因為明朝的文官不願意看到武人立功,而日本的武將則是實在打不下去了。
「放心吧,先去看看明國大筒是否真有傳說中的威力。」毛利綱廣將摺扇在掌中一敲:「去城外吧。」
在指月山城城外,有一段廢棄的城牆,當時建造它是為了應對亂世的兵戰,所以修築質量絕對屬於上乘。在就宣帶來明國邀請毛利家結盟的消息之後,為了一睹大筒的威力,毛利綱廣命人重新加固了這截城牆,當做靶標。
龍福才的火炮組已經在一華里之外架好了火炮,清理炮膛,檢查炮彈炮藥,做好了演示準備。對於這五個經驗豐富的炮兵而言,在一華里的距離上打垮土石靶標,根本比日常訓練還輕鬆。
他有些無聊地等了片刻,看到一個身穿華麗服飾的倭人大將騎在馬上,在眾人簇擁中緩步走來。
「這就是毛利家的當代家主,快行禮。」通事低聲在龍福才身邊提醒道。
龍福才斜眼看了那通事一眼,直到那倭將走到跟前,他和四個炮兵還是直挺挺站著,沒有主動行禮。
通事已經跪了下去,見龍福才等人沒有半點行禮的意思,連忙拉了拉龍福才的衣擺,示意他跪下。
龍福才沉聲道:「得他先敬禮,我才能回禮。」
通事眼前一黑,頓時覺得自己的小命恐怕不保。
現在難道還是汪直汪五峰在日本的時候麼?那時候汪直自稱宋王,在日本列島如同大名一般,許多小家族都以接待藩主、甚至天皇的規格來接待他。那時候的華商地位也十分高,根本不會被人欺負。
現在幕府在形式上統一了日本,將軍的命令對華商一樣有效,否則華商就要擔心是否會和荷蘭人一樣被趕到小島上去了。
「他說什麼?」毛利綱廣問道。
華商通事額頭一陣冷汗:「他說恭賀明公得此利器,武運長久。」
毛利綱廣大喜,也忽略了龍福才等人的禮節問題,只是道:「很好,讓他演示。」
通事這才站起身,對龍福才好聲道:「軍爺,他說請諸位開始演示。」
龍福才端起千里鏡看了看,道:「這面牆太長,一炮轟不倒,可以讓他們分成三段,依次轟擊。」
通事這才鬆了口氣,將龍福才的建議轉給毛利。
益田氏是毛利家的永代家老,但並不代表他們就不會受到其他家老在地位上的威脅。所以與明國結盟的事能否成功,決定了他們在毛利家未來地位和話語權。為了促成此事,益田元堯修飾了說辭,對毛利綱廣道:「主公,明國兵說可以在牆上標註記號,一一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