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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適?」
「就是黑皮。」
「哦哦!對!是他。」蕭東樓隨口道:「天黑了,快去安排警戒吧,我先眯一會啊。」
曹寧怒目而視。
蕭東樓笑道:「殿下說了,軍事主官只負責打仗下令,其他都是參謀的事。哈哈哈。」
「對,今晚若是被劫營,罪責也是主官承擔。」曹寧說完,拍馬便走。
蕭東樓的笑聲被噎在了喉嚨里,只得放棄偷懶的想法,帶著親衛四處巡視。雖然疲憊不堪,但是莫名其妙撿到了這次會戰的最大戰果,還是令人愉快的。
……
朱慈烺身穿甲冑坐在第一營營中,接連收到了蕭東樓和單寧的兩封軍報。
蕭東樓的軍報是擊潰了正白旗漢軍,俘虜八千人,其中包括了被解救的沿途良民三千精壯。陣斬石廷柱,獲得固山額真旗一面,甲喇章京旗六面。
單寧的軍報則是第三營用營屬火炮轟開了獲鹿縣的城門,巨大的火力和整齊的軍容讓平南伯劉忠不占而降,乖乖交還了之前占領的獲鹿縣和井陘關。這回單寧可不敢再派降兵看守後方,甚至有些矯枉過正,連左光先這樣有過投降經歷的將領也不相信,而是以寧死不屈的惠顯為井陘守將,足足放了一個千總部在山西方向,多少有些亡羊補牢的意思。
朱慈烺對於劉忠不忠的問題並不很關心,從這人的用兵和氣節上就能猜出,他獲得平南伯的位置多半是因為曾為大明將領。但凡是積年土匪,憑戰功封得侯伯者,在軍事上多有自己的見解,不戰而走很常見,但不戰而降就有點過了。
值得關注的是劉忠帶來了較為準確和及時的山西消息。
姜瓖在大同殺了張天琳之後,投降滿清,與滿清葉臣部合兵南下。又有明恭順侯吳惟英之弟吳惟華,在多爾袞入京時拜迎馬首,自告奮勇前往山西替滿清招安地方。這一文一武雙管齊下,代州、繁峙、崞縣、五台等地紛紛易幟降清,靜樂、定襄等地眼看也難以保全。
只要定襄一丟,太原府治所在的陽曲縣就暴露在滿清兵鋒之下,太原能守住幾天就很難說了。若是李自成動作快些,還能趕上增援。若是慢了,恐怕直到山西易手,他還沒來得及過黃河。
另一個讓朱慈烺在意的消息是,李自成撤離山西的時候留下了文水伯陳永福守太原。陳永福是陳德的父親,曾是大明的河南總兵。朱慈烺對他所知不多,孫傳庭也沒刻意提過此人如何善戰,看評價倒是比左光先和牛成虎還要低一頭。不過陳德實在是朱慈烺看好的年輕將領,之前帶在身邊也是悉心傳授,放在工兵營更不是為了棄而不用,乃是磨練心性的意思。
「傳書陳永福,告訴他山西必不可守,勸他率部從井陘入北直。」朱慈烺說完頓了頓,對閔子若道:「傳令陳德,讓他去送這封信。」
閔子若暗道:讓他們父子團聚,豈不是放虎歸山?不過心中這麼想,他卻不敢質疑皇太子的決定,迅速做了記錄,下去傳令了。
朱慈烺獨自坐了一會兒,聽到外面蕭陌的聲音,好像是在問衛兵殿下是否睡了,清了清喉嚨道:「蕭陌麼?進來吧。」
「殿下,」蕭陌衣甲齊整,掀開簾幕大步進來,「末將見帳中燈火通明,猜是殿下還沒休息。」
「什麼事?」朱慈烺端起案上的茶水抿了一口,整個人都精神起來。
「戰損已經統計出來了。」蕭陌壓低了聲音,道:「一營總體戰損率為百分之四十點三,與東虜的戰損比高達一比一。其中缺乏支援的二營、三營,戰損甚至超過了東虜兵。」
這回遞交上來的戰損報告並不是單純的數字羅列,還有軍醫隨同一起對屍體進行的檢查報告。所以除了精確到旗隊的人員損失數量,更大的篇幅是戰損士兵的致命傷位置。
這樣的屍檢可以鍛鍊醫生的心理素質和技術素養,也能夠為教導營設計戰術動作提供依據。結合傷兵的受傷位置統計,還可以改進盔甲設計。
朱慈烺接過報告,仔細看了看,道:「這次我們雖然損失慘重,但也試出了東虜的斤兩。如果能夠改進戰術,先抵消東虜的人數優勢,只是從戰鬥力而言我們並不落下風。」
「殿下所言甚是,」蕭陌道,「現在一營參謀與參謀總部正在總結此戰的戰術得失,末將尚不能多言,不過此戰也能看出東虜的戰術還是十分單一,只要我軍紀律嚴整,他們的那些騷擾戰術便毫無用處。」
朱慈烺雖然同意,但仍舊要敲敲警鐘:「建奴的大量騎兵仍舊駐留北京和山海關一線,即便是去山西的葉臣部所率騎兵也比巴哈納的多。其次,戰鬥初期同樣都是平均列陣,第一千總部能夠突破東虜陣線,第二、三千總部卻與之陷入膠著態勢,最後甚至有所不支,這也是擴編之後戰鬥力有所下降的表現。」
蕭陌垂首道:「殿下所言甚是。雖然二、三千總部是以原侍衛營老卒搭建起來的,但兵員到底不如老卒那般深諳操典。」
「所以還要從根子上抓操練,」朱慈烺道,「這個根子就是紀律!東虜兵平時狩獵行圍,戰時廝殺陣上,看似沒有操練,實則日日都在操練。又其性兇殘,不知天生之德,毫無惻隱之心。所以論單兵之力,華夏之民勢難抵擋。」
「文明之人能夠戰勝這些野蠻獸族,只有靠嚴明的紀律和先進的武器。而歸根到底還是紀律!當年我軍有紅夷炮,有虎蹲,有鳥銃,建奴有什麼?之所以難敵建奴攻勢,就是因為紀律不足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