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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動冬季攻勢是總參謀部率先提出來的,算是說到了朱慈烺的心坎里。
如今火炮產量已經達到了震驚當世的日產十門,一次合格率達到了匪夷所思的百分之九十。燧發火銃的日產能也達到了一百二十支,每月可以穩定提供三千支裝配部隊。反倒是肖土庚的火器部隊編制太小,人員訓練有些跟不上了。
只是大明的一個半省,爆發出來的戰爭潛力就足以讓人為之戰慄,更何況如今有了朱慈烺掌舵,整個華北都已經踏上了戰爭的高速通道。
第322章 北風捲地白草折(1)
陳六斤躲在街道的拐角處,緊緊貼著冰冷的牆壁,憋著氣,胸膛就像是火燒一樣。終於,他忍不住重重呼吸起來,口中噴出的白霧升騰起來,形成了一朵小雲,籠罩在他頭上。
「在這裡!別跑!」有人看到了這朵白雲,大聲呼喝起來。
「抄過去!」又有人喊道。
陳六斤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掙扎著站了起來,耳畔傳來尖銳刺耳的竹哨聲。
三個身穿長襖,外套竹甲的巡檢司官兵沖了上來。他們每個都是一手持著木盾,另一手摯著五尺長的木杖,頭上戴著皮帽,凶神惡煞一般。
這身裝備,讓市井平民根本無從抵抗。一旦巡檢們結成厲害的軍陣,甚至能夠以十戰百。
在巡檢司官兵身後,是附近幾個街坊的百姓,手裡拿著錘子木杵,顯然是聽到哨聲趕來支援的良民。而那些吹響竹哨的人,已經奔向了旁邊的兩條巷子,徹底將陳六斤圍在中間。
陳六斤的眼中很快就充滿了絕望。他看到了那些吹著竹哨的人,胸前胸後都貼著字號,手裡拿著三尺長的鐵尺。
這些人以前是縣裡的衙役、白役、做公的……現在朝廷將這些人拉出來,設了一個叫「警察局」的衙門,以前的捕頭也成了正九品的警察局長。這些警察都是本地人,地形熟悉,人頭也認得准,一旦被他們盯住,想逃就難了。
眼看著兩邊的人都沖了過來,陳六斤識時務地抱頭蹲地,高聲喊道:「我是良家子,我沒犯事!」
木杖重重打在陳六斤肩頭,將他打得仆倒在地。
一個警察坐在陳六斤背上,拿住陳六斤的關節,朝後一扳,飛快地用繩索將他雙手綁縛起來。
「我是良家子……」陳六斤哭道。
「良家子?戶口簿呢!」一個年紀稍大的警察上前,厲聲喝問道:「姓甚名誰,家住哪裡,家裡有幾口人,做何營生,說!」
「我是外地來的,還沒上戶口……」陳六斤還沒說完,也來不及討饒,一塊石頭便被塞進了他嘴裡,還帶著河泥的腥氣。坐他背上的那警察扯出一尺多長的草繩,麻利地往陳六斤嘴上一勒,使得他吐不出石頭,叫不出聲。
那個年紀大的警察拿著朱印往陳六斤額頭重重一敲,登時多了一方朱紅印記,上面是「流民」兩字。
其他警察將陳六斤拉扯起來,飛快地拍遍了他全身,搖頭道:「啥都沒有。」
「帶走。」老警察大手一揮。
陳六斤說不出話來,只能哽咽流淚。他知道這些警察根本不在乎你是本地人還是外來的,只要沒上戶口就要被抓走服苦役。
在他之前落腳的一個城隍廟裡,三五十個叫花子就被警察和巡檢司團團為住,檢查戶口。這些叫花子哪裡肯去上戶口?自然都要被帶去服苦役。其中有幾個壯實些的不肯認命,想往外跑,結果被巡檢司的弓兵當場射殺。
幸好城隍廟的牆突然倒了,陳六斤方才跟著幾個機靈的叫花子逃了出去。誰知在這個縣城裡沒有戶口舉步維艱,本想討口飯吃,誰知人家見了他就跑,還大喊大叫,結果把警察招來了。
原本縣裡的地牢已經改成了地窖,朝廷在城外又起了高牆牢獄,專門關人。陳六斤很快就被扔了進去,雙手和嘴巴上的草繩卻都沒給解開。他原本還以為會有人來提審他,那他就可以跪地痛哭,求著上官給落個戶口,哪怕挨板子也不能去當苦役呀。
誰知事與願違,根本沒有人來提審。到了午間時分,來了兩個巡檢司模樣的人,將牢里的人犯用麻繩串聯起來,像趕牲口似地跟趕著往外走。
這條繩子上串了大約十幾個人,只要有人走得慢了,那兩個巡檢兵就用杖頭捅肩胛骨,又酸又痛,卻不妨礙趕路。
一直趕路趕到天色將暗,那兩個巡檢兵方才在一處驛站門口停下。其中一人高聲道:「今晚就在驛站過夜,但凡有人敢大聲說話的,敢吵吵哭泣的,敢陰謀逃跑的,殺無赦!」說罷,那巡檢兵帶著人到了後面的馬棚,依次解開了眾人嘴上的草繩,讓人吐出石頭。旋即又將眾人捆縛的雙手解開,用了個套頭索,像牲口一樣拴在馬槽旁。
雖然被人當牲口對待,但不得不承認,這樣舒服了許多,甚至還能躺下睡覺,只是得小心別被套索纏死。
陳六斤本已絕望的心中又泛起了希望,如此簡陋的套索,很容易就能從頭上取下來。到時候趁著天黑,自然能夠逃跑!不過往東是不可能的,聽說比這邊更嚴厲。那就只有往西,回河南去,哪裡可沒有巡檢司和警察。
他正琢磨著,突然身子一輕,竟是被那個不說話的巡檢兵單手拉了過去。那巡檢兵哐啷啷取出鐵鏈,將陳六斤捆在馬棚對面的屋檐下,還上了一把巨大的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