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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芝龍也不會忘記崇禎六年那場對決,雖然荷蘭帆船展現出了精準的炮擊能力,但他最終還是擊潰了這支號稱東印度洋面上最為強大的歐洲艦隊。現在想想似乎還有餘力,完全可以在皇太子眼下再打一次,為自己增添砝碼。
「你這是在訛詐,一官。」科恩拉德怒視鄭芝龍。
鄭芝龍抬起手,朝他輕輕一甩:「將他帶走。」
一旁的侍衛上前抓住了科恩拉德,幾乎將他架了起來。
「聯合公司不會放任你這種綁架行為的!」科恩拉德叫道。
「不,只是請你去做客而已。」鄭芝龍擠出一個微笑。
科恩拉德沒有進行無謂的抵抗,他希望船上有人看到自己被帶走之後,派小船回巴達維亞報信。然而理智又告訴他,中國人勢必不會放任何一艘荷蘭船離開港口。更讓他憂慮的是,如果事實證明歐福瓦特所憂慮的明軍進攻福爾摩薩沒有錯,那麼萊恩將軍就要面臨瀆職的指控。
自己成為一地長官,甚至是總督的夢想,自然也就成了無稽之談。
——如果能夠避免福爾摩薩的戰爭,或許還有迴旋餘地。
科恩拉德被軟禁之後,苦思冥想,希望能夠走出一條絕境逢生的道路。
……
「我們與荷蘭之間沒有媾和的可能。」朱慈烺從未想過通過談判和威壓迫使荷蘭人屈服:「即便他們願意放棄台灣,也不可能放棄日本。即便他們放棄了巴達維亞以東所有航線,也不可能放棄巴達維亞。然而大明的水師卻必須占領呂宋、爪哇,直至控制麻六甲。這是不容動搖的國策。」
鄭芝龍看著地圖上標註的範圍,突然覺得如果這片地方全都是大明的領地,倒也是一樁很不錯的買賣。
第563章 銜枚夜度五千兵(15)
崇禎二十一年的正月傳來了頗多喜訊,先是久旱數年西北竟然下了春雨,雖然不足以滋養莊稼,卻是個十分不錯的好兆頭。非但從心理上安慰了從皇帝到百姓的所有人,也實打實地減輕了新政推行的阻力——天人感應就是儒門憲法,如果老天爺認為新政禍國,就不會在這個時候降雨了。
儘管崇禎也相信這是儲君監國帶來的上天認可,但是朱慈烺卻沒有自大到相信自己能夠改變自然氣候。這場微不足道的小雨顯然是因為太陽黑子結束了休眠期,誠如原歷史時空中的進度一樣,地球漸漸從小冰河期的影響中走出來,並將在二十年後打造出一個「盛世」。
在同一個月,部署在遼東的第二軍攻克了海州,海州城裡的漢人發動起事,迎第二軍入城。
滿洲震動,多鐸甚至未得允許就率領自己的牛錄朝寧古塔移動。多爾袞最終以福臨的名義找到蕭東樓,希望能夠媾和,並提醒蕭東樓「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
蕭東樓對此大不以為然,不過第二軍的確有人開著「五十年平遼」玩笑,因為只要多呆一年,土地就會多許多。
奉命前來遼東負責滿洲工作的馮斌也認為應當緩一緩,否則先死的肯定是遼東漢人。
漢人越多,滿洲人的影響力就越小。
「將滿洲人全都殺了便是,何必這麼麻煩?」蕭東樓曾對馮斌抱怨道。
馮斌在軍階的壓制下不敢太過恣意,只是笑問道:「將軍可曾聽說過東夏?」
蕭東樓本就沒讀過什麼書,看了一眼曹寧,見曹寧也是一臉茫然,以為這個拿雞毛當令箭的上尉在消遣自己,不悅道:「冬夏沒聽說過,春秋倒是常見。」
馮斌斂容道:「皇太子殿下希望滿洲成為第二個東夏。」
蕭東樓這才嚴肅起來,回頭便讓曹寧去查訪一番,到底「冬夏」是什麼意思,這可是關係到皇太子戰略意圖的重要信息。
結果讓蕭東樓十分驚詫,軍中那麼多秀才,竟然沒人知道。
得不到答案本身就是一個答案,蕭東樓似乎明白了什麼。
冬天對滿洲人而言難熬,對於蒙古人而言更是難熬。
好在今年有張家口這座新城,就像是寒冷的草原上點起了一團篝火,許多牧民被這裡吸引,放棄了傳統的過冬地,將帳篷搭在了張家口外圍。
當第一個牧民通過修路賺到了足夠一家五口飽食一頓的收入之後,更多的牧民加入了勞工隊伍,換到口糧和草料,讓家人和牲口不至於凍餓而死。
而且日益強大起來的騎兵師也讓塞外的蒙古王公們不敢輕動入關打劫的念頭。
崇禎二十一年的元旦大朝上,崇禎終於等來了四海昇平的消息,除了西南的雲貴川還尚未平定,其他地方都已經恢復生機,中興指日可待了。
朱慈烺在元旦之前派人送了表疏回北京,祝賀新年之餘也表示自己會在復台之後儘快返回北京,請父母不要掛念。
等崇禎皇帝接到這封表疏時,復台之戰也正式進入了倒計時。
……
「他們第一天就殺了你們二百六十個勇士,其後又和新港人殺了你們三千多人,燒毀了你們所有的屋子。你們族人的頭顱至今還掛在新港社的家門口,難道這些仇怨就這麼算了?」大肚王的使者揮舞著手中的短矛,以舞蹈一般的誇張姿態說得口沫橫飛。
方家鴻一副番人打扮,扮作這位使者的隨從之一,緊張地看著這場生番之間的談判。他雖然聽不懂番話,但從此刻的情形來看似乎並不輕鬆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