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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受訓的鄉勇只有五十人,但大敵當前,所有壯丁都可以披甲持槍,上牆守御。就連婦孺老弱,也都幫著轉運傷員,燒水造飯,看守糧草、倉庫。那些半大小子,在村學體育課上學過簡單的陣型排列,此刻滿心激動地列成方陣,時不時吼兩聲以壯士氣。
「援兵來了!」眼神好的人很快就發現了南方揚起的兵塵,以及迎風飄揚的大明紅旗。
近衛一師二營三總部的先鋒司在一刻鐘前就運動到位,派出探馬查明敵情,進行了短暫休整,旋即投入戰鬥。
這個先鋒司是方陣司,其中戰兵多是新兵,在老兵的帶領下第一次踏足戰場。這種狀態下緊張在所難免,但是看到東虜根本不成陣型的兵線,士氣頓時高昂起來。
「預——」扛著少校軍銜的把總揚聲下令。
長槍如林,整齊劃一地舉了起來。
正在指揮攻寨的牛錄額真頓時心中一緊,連忙喝令甲兵列陣,接敵迎戰。
「備!」把總結束了長長的準備音,直立的長槍瞬間放低,方陣隊列有序散開,鋒銳的槍頭從前方戰友身側探出,準備接敵。
東虜甲兵迎著這支緩緩前進的方陣沖了過來,他們很快就看到一隊騎兵從方陣後面繞到側翼。
只看馬匹就知道這些騎兵不能跟滿洲馬甲兵相抗,然而就在虜兵心生輕視的時候,這支騎兵已經超越了自己的長槍陣,跳下坐騎,在陣前架起了虎蹲炮。
這些受過專門訓練的炮手動作麻利,三人一組,幾乎頃刻之間已經將五門虎蹲炮陣列完畢。迅速測算了距離和仰角之後,虎蹲炮接連射擊,衝進二十步的東虜兵無一生還。
「虎!虎!虎!」
明軍呼虎而進,在接敵的瞬間,就將只有短兵的東虜甲兵擊潰了。
牛錄額真連忙呼喚手下撤退,在行動緩慢的長槍陣前橫掠而過,驚嚇出一身冷汗。
在先鋒司之後,第三千總部的其他司局也紛紛運動到位,無論是數量還是質量都超過了進攻東虜。因為營屬火炮還在路上,先到的炮兵直接入城,接管了村防用一七式火炮。這門火炮在專業炮手的調弄下,大發神威,炮炮打得東虜肝顫。
希爾根在早間巳時發起的第一次試探性進攻,誰知道一試之下就被打出了脾氣,硬是要將這座不自量力的村寨拔掉。結果卻是打到了午時,明軍非但來了援兵,而且還是大隊援兵。
希爾根和祖澤潤終於坐不住了,親自帶兵到了前線,看到的卻是攻城的那支人馬潰敗逃散,連督戰隊的大刀都無法將他們攔住。一般到了這種情況,敵軍騎兵一個衝鋒,就可以抵定勝局了。
只可惜合格的戰馬實在太難得,騎兵營只能作為戰略預備隊,根本不可能投入這個級別的戰場。
近衛一師只有馬兵,將會騎馬的戰士訓練成火銃手和炮手,最快速度衝到陣前,與方陣兵配合進攻。
「這村子並不在要津之地,明軍為何如此著意?」祖澤潤忍不住自言自語道。
希爾根也無奈了,滿洲人攻城五件套:鑿城、強攻、圍困、用間、火炮。
村寨守御有方,自己沒有攻城器械,鑿城、強攻都是事倍功半,吃力不討好的做法。
圍困的話必須要人比人家多,兵法所謂:五則攻之,十則圍之。就算沒有多出十倍,起碼得有三倍兵力。現在明軍的援兵起碼就有一千餘人,似乎還在增加,所謂圍困只是笑話。
至於用間那就更不用提了,誰會往個不起眼的村寨里放奸細?
「祖將軍不曾帶火炮出來麼?」希爾根問道。
祖澤潤無言以對,漢軍旗的確是重火力部隊,甚至可以說就是因為火炮而生。但是誰會帶著這些動輒上千斤的大傢伙行軍?尤其像今天的戰鬥,乃至攻占安平縣,都是為大軍試探虛實,一擊不中則走,強調的是機動靈活,探敵虛實而不被敵人摸到脈搏,當然更不會帶著火炮出門。
「還是先退兵,換個地方試試。」祖澤潤道。
「若是連個小小的村寨都打不下來,讓我諸申勇士顏面何存!」希爾根咬牙道:「眼下只有你我同心協力,將這股明軍擊潰,要不然怎麼跟主子們交代!」
祖澤潤想想下面報上來的傷亡已經將近百人,若是連一個村子都打不下來,的確不好交代。
想當年在太祖太宗手裡,諸申打仗死個幾百人上千人也不是沒有,只要能贏就可以了。最近這十年來作戰太過順利,幾乎碰不到明軍成建制的抵抗,漸漸養出了嬌貴的性子。這一進關,滿人的命就好像更加金貴,死上十幾人就是滿城慟哭。
祖澤潤心中這麼想,卻沒有說出來。他倒是不怕希爾根,怕的是那幫死了親戚的滿人發瘋。
「祖將軍,咱們得換個打法。」希爾根放緩了口氣:「你漢軍火器多,就跟他們東西兩翼打。我親自帶兵從北面攻上去鑿城。」
「北面可是有河。」祖澤潤提醒道。
龐家莊北面是一條新挖的河渠,當初倒不是為了阻敵,純粹是農田引水用的。不過這條渠挖得寬了點,的確對進攻會有影響。這也是之前清兵繞過北牆從東面走的緣故。
希爾根對此倒是不放在心上,對滿洲人而言,包衣阿哈上陣就是用來幹這種填壕溝的活,並不指望他們能有殺敵立功的表現。就算村里開炮,死些阿哈也沒什麼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