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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國人從伊凡雷帝時代開始以武裝力量越過烏拉爾山,持續東進,直到崇禎末年與東虜相遇。這些人之所以南下,正是因為西伯利亞荒野上的饑荒。這從另一個側面證明大明軍隊的確不能在此地常駐。
「所以微臣認為,扼守烏拉爾山主要隘口,禁止鄂羅斯人東進。如此我軍只需要保留小規模的哨卡則足以捍衛領土。」楊威停了停,道:「起碼在五十年內,這將是我軍能夠控制的最遠距離了。」
控制力與科技水平有直接關聯,這點註定沒辦法討巧。
「如果鄂羅斯人發動大軍侵犯我國領土呢?」朱慈烺問道。
「這就是陛下攻伐突厥的優勢所在了。」楊威道:「只要我們平定了哈薩克三汗國,駐軍西域。一旦鄂羅斯東進侵犯,則我軍可以從南部平原攻打鄂羅斯。而在鮮卑荒野,只需要用少數騎兵襲擾,拖住東犯之敵,足以令其不戰而潰。」
朱慈烺點了點頭,對這樣的應答十分滿意,看得出是經過思考而非酒後亂塗的。
「不過陛下,若是能夠遣使約定邊界,彼此各守國門,平息干戈,方是上策。」楊威說完就有些後悔:這些話是你一個小小上尉該說的麼?
「有道理。」朱慈烺晃了晃身,活動了一下筋骨,道:「不過使者需要武力為後盾,起碼我們得有能夠威懾他們的力量。如果要達成你畫的那幅圖,該如何順序?」
「西域方向,先打下哈薩克三汗國,然後固守烏拉爾山,封鎖鮮卑荒野。若有餘力,時機恰當,南下蔥嶺,徹底鞏固為大明西疆。」楊威道:「南洋方向,只需要扼守麻六甲,則我國對天竺便形成了兩面攻擊之勢。若是守成,則互為犄角;若是進取,則兩面出擊。」
「日本、苦兀為西取美洲之跳板,不可不占。只是日本不同朝鮮,本有文法之,故而要納入華夏恐怕需要時日。」楊威在日本呆了這麼長時間,也算是個精通日本國情之人。他道:「如今坦克師已經在蝦夷地取得了橋頭堡,十年內先經營蝦夷地也就夠用了。」
朱慈烺以前並沒有想過走太平洋航線前往美洲,現在發現太平洋航線已經較為成熟,那麼加以利用,搶占美洲殖民地也就順利成章了。所以之前日本只是個雞肋,除了銀礦什麼都沒有,現在卻身價百倍,將成為大明東進的重要補給地和中轉港。
「三線並行,恐怕有些疲憊。」朱慈烺道。
事實上軍方也有些疲憊。尤其安南打下來之後,軍方要大量瓜分戰利品,對於下一步南亞作戰甚至有些懈怠。羅玉昆走到占城就停下了腳步,成大用甚至不願離開東安。朱慈烺相信自己如果讓兵部明確下令,調動成大用,此人還是得遵從軍令的,但恐怕會生出怨氣。
再說,大戰之後也該是休整,分配戰利品的時候。
「東西兩線皆可緩緩圖之。」楊威道:「南線卻應當儘快打完治理。天下人重金銀,而必陛下貴為天子,真正的貴貨只有糧食。」
對皇帝而言,只要手中有糧,心中就不用慌。誠如武則天說的:百姓都能吃飽穿暖,腦殘了跟人造反!
如今國內的東北大糧倉還沒有開發出來,五大產糧區中的中原剛剛恢復生產,蜀中也只是自給自足。太湖流域受到經濟作物的侵蝕,支撐江南已經頗為費力。至於關中平原卻是因為天候連自給自足都做不到。
如今的大明真的是靠湖廣豐收而充足天下,進而以河套、交趾的糧食作為補充,這才有如今國家安泰,同時還有能力屢屢興兵。
楊威所言的「打完治理」,指的卻不是一個交趾。
「微臣聽聞,暹羅比之交趾,更是盛產米糧。」楊威道。
朱慈烺前世就喜歡吃泰國香米,當然不會不知道。
位於中國與南亞次大陸之間的中南半島上,共有五個主要政體。其中安南已經成為了歷史,如今是大明的交趾布政司。寮國則是隸屬於雲南的土邦,作為一個合格的牆頭草,它如今正效忠於大明。
緬甸也是土邦,只是叛亂在外,做著自己的土皇帝之夢,有待收復。
真正可以算是國家的還有兩個。在寮國之南,交趾之西的真臘——柬埔寨,以及更西面的暹羅國。
如果囊括了整個中南半島,那麼大明在未來五十年的糧食問題將不再成為問題。
「而且只有從真臘和暹羅才能水路並進,控制麻六甲,使在南洋的泰西人為我所用。」楊威道。
「如果這個戰略能夠達成,大明在兩百年內都可以立於不敗之地。」朱慈烺感嘆一聲,道:「這想法實在太合朕的心思。你如今尚未弱冠,比朕年輕近十歲,實在是祖宗派來輔佐嗣君之人。且安心教幾年書,在軍中有些人脈,日後出任一方大參,再回來當朕的總參謀長。」
楊威頓覺頭皮發麻,心中暗道:雖然聽起來好像很不錯,但似乎又有些太過勞累了。對了,總參謀長,那就是大都督府的都督了,退休金應該很高吧?
朱慈烺並沒有在意楊威的出神,因為他自己也在出神。他最怕的就是人亡政息,尤其害怕子孫的思路跟不上自己的節奏,到時候因為「無利」、「耗費」,將一些「貧瘠」的國土扔掉。他們當時不覺得心疼,後人想想可不得窩心麼!
除了利益捆綁,朱慈烺也只能培植更多與自己見解相近的新人,如此就算自己百年之後,思想也會傳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