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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們還是察覺地出來,其中有幾位同僚仿佛是卸下了無形的枷鎖,明顯輕鬆許多——當然,他們也不會傻到去詢問了。
老太師已經說了,先前的事過錯在他,其餘人既往不咎,那就按老太師所言將此事揭過不提,莫要再多生事端。
而這些鬆了口氣的官員當中,就有臨淄縣尉魏休。
不得不說,這魏休可不傻,當初他答應作為泰山賊的內應,那是因為他認為當時是泰山賊的『贏面』更大,薛敖、章靖顯然是疲於應付,可今日,陳太師一番安排,幾乎就等於將泰山賊此前在內應方面的努力,通通都給抹去了。
而更關鍵的是,陳太師已經想到、並且提出了壓制泰山賊的策略。
這樣一看,似乎現在是陳太師這邊的贏面更大——該說不愧是陳太師麼?
當晚,魏休輾轉反則。
次日,陳太師便帶著毛錚,帶著韓張氏、韓琦、韓芸母子三人,在若干護衛的保護下踏上了前往飛狐關的旅程,留下薛敖、章靖、王謖繼續在山東,操練軍卒,等待年後,待老太師從中山郡返回山東之後,再發動針對泰山賊的全面圍剿。
此後僅兩日,陳太師在臨淄的舉動,還有他『擴編縣軍』的命令,便傳到了泰山賊軍師張翟的耳中。
『擴編縣軍?』
微微心驚之餘,張翟的面色亦變得有些奇怪。
若他沒有記錯的話,當年臥牛山群賊襲擾潁川郡時,潁川郡的那位周都尉,就採取了『擴編縣軍』這條策略……
而問題就在於,那位周都尉的『擴編縣軍』策略,恰好就克制目前的泰山義師,克制了那位周都尉此前給他提出的種種建議與策略。
這就很尷尬。
第705章 歲末(上)
在收到消息的當晚,東王朱武邀請張翟到他屋內喝酒。
在喝酒期間,朱武對向張翟提起了這件事:「……據臨朐城內眼線送來的消息,前幾日那位陳太師到了臨淄,將臨近泰山的諸郡縣官通通召至臨淄……」
臨朐縣,距離朱武這一方最近,在近幾個月內,朱武按照張翟的建議,通過各種方式滲透進了臨朐縣,雖說鑑於太師軍將領陳玠尚駐軍在該城一帶的關係,朱武也不敢貿然出擊擄掠臨朐縣的官員,但派點眼線進去,監視陳玠一部的動靜,這還是沒問題的。
沒想到,那陳玠一部暫時沒別的動靜,臨淄那邊卻發生了一件大事,很快就影響到了臨朐縣,甚至是臨近泰山的所有郡縣。
「我已聽說了。」
張翟聞言點了點頭,平靜地問朱武道:「天王邀張某喝酒,為的就是這件事吧?」
朱武輕笑一聲,不置與否,在為張翟舀了一勺熱酒後,自顧自說道:「掠而不占,這固然是一條高明的計策,但它亦有破綻……」
「唔。」
張翟微微點了點頭。
別看朱武還未說完,但他已經猜到了朱武所謂的破綻,確切地說,這破綻正是陳太師那邊用實際行動告訴他的——你不是想借『掠而不占』避免與官軍正面交鋒麼?我增強各縣的守備,叫你『掠無可掠』,坐等你糧儘自潰!
張翟絕非庸才,他在收到消息之後,就立刻察覺到了陳太師的意圖,但他卻沒什麼破解之法。
畢竟本質上,他泰山義師是不敢與官兵正面交鋒的,這點在無形之中,就讓泰山義師失去了許多選擇,變得束手束腳。
「軍師對此有何計策?」對面傳來了朱武的詢問聲。
聽聞此言,張翟微微吐了口氣,一臉沉默地端起酒碗喝了一口。
說實話,這一時半會的,他還真沒什麼好主意。
見此,朱武眼眸一絲深意,似有深意地說道:「目前的局勢,略不利於我方,但倒也並非燃眉之急,只要我泰山義師能想辦法得到糧食,長久而穩定地得到糧食……」
張翟驚訝地抬頭看向朱武,他感覺朱武話中有話。
他笑著說道:「天王所言極是。……確實,只要我泰山義師擁有足夠的糧食,縱使山東的郡縣一個個增強了守備兵力,亦不見得能奈何我等,可是……義師並沒有太過充裕的糧食,不是麼?」
說實話,鑑於近幾個月泰山義師對山東各縣的襲擊與搶掠,他們的糧食暫時還是足夠的,勉強可以吃用到明年的二、三月,可問題是,二、三月之後該怎麼辦呢?
介時,山東諸縣應該差不多都拉起了二、三千人的縣軍,到時候他泰山義師再想下山去襲擊城池,顯然就不會那麼容易了——更糟糕的是,先前他們在內應方面做出的努力,如今也在陳太師那一番舉措下化為了泡影。
「我以為軍師會有辦法……」
朱武目不轉睛地看著張翟道:「軍師何不聯繫看看你背後的人呢?」
「什麼?」
張翟故作不知地說道:「張某背後的人?我不明白。」
「呵。」
朱武笑了笑,再次用酒勺替張翟舀了一勺酒,口中笑著說道:「看來軍師信不過朱某啊……」
「天王這是哪裡話?」張翟開口想要辯解,卻被朱武抬手打斷。
只見朱武似笑非笑地對張翟說道:「軍師……不,張兄,從去年到今年,朱某與張兄相識也快一年光景了……張兄還記得你我首次見面之時麼?」
「自然。」張翟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