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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話他就說說罷了,畢竟這段時間盯著涼州軍的並非只有他,還有天子的眼線、太子的心腹以及朝廷的使者,朝中各方勢力都密切關注著涼州軍的舉動。
倘若涼州軍一口氣打造了數以百計的攻城器械,邯鄲那邊肯定就要起疑了:不過是攻打一座元城,用得著這麼多攻城器械麼?剩下的攻城器械你楊氏兄弟準備用在哪?
到時候,就連趙虞或許也會遭到晉天子的訓斥——涼州軍打造了上百架攻城器械,你為何不盯緊點?
所以說,為了防止自己被懷疑,一旦涼州軍打造的攻城器械超過了某個界限,趙虞終究還是要出面喊停的。
就這一點來說,楊氏兄弟確實很識相。
四月初二,楊雄留下兩萬涼州軍守衛營寨,率三萬步卒、五千騎兵,徐徐朝東面進發。
原來,鄴城與泰山義師占據的元城,中間還隔著臨漳、魏縣二縣,這兩座城池都位於漳水的東南方向,當初魏郡郡守韓湛布防漳水時,曾打算拿這兩座城池作為『緩衝』,沒想到泰山賊在占領元城後,並未繼續向西拓展。
之所以出現這樣的情況,一方面是因為當時已臨近寒冬,另一方面嘛,那時趙虞差不多已抵達邯鄲,泰山義師的幾位天王被這位曾經擊敗過他們的這位陳門五虎給嚇住了——就連張翟,當時也摸不清那位周將軍的意圖,沒敢輕舉妄動。
等到後來趙虞與張翟私下會見,解除了張翟心中的疑惑,那時五千涼州騎兵已經在鄴城以東一帶活動了,因此泰山義師便放棄了奪取臨漳、魏縣的打算,反正他們已經占了元城、陽平、東武陽這整整三座城池,所獲得的糧食足以支撐他三萬餘義師許久了。
接下來張翟所要做的,就是嚴格按照某位周將軍的指示,繼續拖著這場仗。
當日上午巳時,趙虞帶著牛橫、何順與十幾名黑虎眾來到臨漳縣一帶,追上了正朝元城進發的涼州軍,不多時,曹戊與魏郡郡守韓湛亦相繼領兵趕來。
他二人可不是來協助涼州軍奪取元城的,不誇張地說,曹戊與韓郡守是奉趙虞之命前來觀戰的,他們唯一能對涼州軍提供的幫助,就是幫後者搖旗吶喊而已。
因為這,韓郡守在見到趙虞時,委婉地提出了他的想法:「左將軍,僅讓涼州軍負責攻取元城,而我二軍在後方搖旗吶喊,這是不是有點……不太合適?」
韓郡守很感激這位左將軍對他魏郡郡軍的偏袒,問題是,這偏袒得也太過了吧?似這般厚此薄彼,涼州軍的兵將肯定會有所不滿啊。
面對韓郡守的疑問,趙虞笑著說道:「我認為涼州軍足以應付。」
他是這次進剿泰山賊的主帥,他都這麼說了,韓郡守能說什麼?更何況,其實韓郡守也不希望他麾下的郡軍出現太多的傷亡,之所以提出想助涼州軍一臂之力,也不過是為大局考慮,免得涼州軍對他們產生芥蒂罷了。
午時前後,涼州軍、魏郡軍與曹戊軍這三支,相繼抵達元城。
得知這三支晉軍浩浩蕩蕩前來,元城立刻進入備戰階段,張翟與朱武、王鵬、呂僚幾位天王也立刻登上城頭,眺望城外的晉軍。
為了紓解心中的壓力,王鵬開玩笑道:「幸虧陶天王不在元城,否則他估計就要勸咱們投降了。」
「哈哈。」呂僚哈哈一笑。
從旁,朱武神色凝重地注視著城外的晉軍,沉聲說道:「不過話說回來,想不到晉國仍有這等兵力……」
也難怪,不同於陳太師的虎師時常被召回國內平定四方叛亂,涼州軍近三十年來幾乎從未受到傳召,以至於世人很少有人知道晉國其實還有一支強勁的邊防軍。
而眼下,這支以左將軍周虎為主帥、涼州軍為主力,魏郡晉軍為側翼、曹戊所率六千餘潁川旅賁二軍為後軍的晉軍,著實是讓朱武、王鵬、呂僚幾人如臨大敵。
唯獨張翟不這麼看。
他笑著寬慰幾位天王道:「這支晉軍雖看似強大,實則各自為戰。……相傳陳門五虎與涼州楊氏素來不和,我猜周虎與涼州軍未必會同心同力。」
「張軍師莫非得到了什麼消息?」呂僚驚疑地看了幾眼張翟。
自去年項宣送糧之後,呂僚就愈發關注張翟,隨著他的關注,他愈發感覺這位張軍師有點神通廣大,總能莫名其妙地得到一些常人不知的消息。
比如說,這位張軍師篤定進攻他泰山義師的僅有涼州軍,其餘兩支晉軍並不會出戰,呂僚也不知這位張軍師在哪得出的結論。
當然他也沒有心情爭論,事實上他也希望這場仗果真如這位張軍師所言。
只不過即便如此,元城估計也保不住了。
畢竟他泰山義師總共也才三萬多點人,並且分散於元城、陽平、東武陽三縣,就算元城的駐軍占總兵力的六成左右,那也不過兩萬人上下,而城外的晉軍,單單涼州軍就有三萬步卒、五千騎兵。
倘若再算上潁川軍與魏郡軍,雙方兵力相差兩倍,這怎麼守?
面對呂僚、朱武、王鵬幾人的擔憂,張翟寬慰道:「再不濟就退至陽平,以元城做誘,挑撥周虎與涼州軍的不和……說不定二者會因為爭功而引起矛盾呢?」
『又來了……他怎麼知道那周虎會與楊氏兄弟爭功?』
呂僚狐疑地看了一眼張翟,但沒有心情爭論什麼。